“明白人……不会做傻事。”谢娴眨了眨眼,道:“不会被情绪左右,而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个……”
“这倒是……”常青悠悠道:“对了,你这样的明白人,怎么养出了那么个蠢货妹子?”
谢娴一直淡定自若,忽听常青提起谢灵,脸色大变,怒道:“大人说话放尊重点?”
“尊重?”常青讥讽道:“家难之时,还有心思表什么情,任性妄为,自私凉薄,愚蠢幼稚……谢娴,你养着她是用来玩的吧?”
“住口!”谢娴忽然大声道,“大人,你……太过分了!”最后那话已经带着颤音,浑身发抖起来。
常青见她终于失去常态,方才被她压制的那郁闷一扫而光,扬起头道:“谢娴,我说的不对吗?”
谢娴正被气得脑袋“嗡嗡”作响,听常青最后那句,忽然悟到这是他故意撩拨,顿时清醒过来,沉了沉心道:“大人,您这是何必,选择这个,并非我赢了,何苦气不过说些小孩子的话?”
常青哼了一声,见谢娴还远远站在那里,沉声道:“过来吧!”
“什么?”谢娴这次真的有些吃惊,道:“大人,我说过跟您做交换的……”
常青不答,而是上下打量着谢娴,谢娴被他看得发毛,不由道:“大人,您真的不想……”
“谢娴……”常青打断谢娴的话,道:“你还是不够聪明。”
“我很笨的。”谢娴轻轻点头道:“闺阁女子,见识狭隘,自然远远不及大人的。”
常青听她这么说,仔细望了望,见那张如玉的面容上,并无讽刺之意,出口道:“我的意思是,对付男人,不要傻到用男人的法子,有时候,最笨最女人的法子,才是最有效的。”说着,意味深长地望着谢娴。
谢娴怔了怔,终于反应过来,冷笑道:“大人,谢家还没倒呢。”
“快了。”常青冷冷道:“这个世间还没有锦衣卫找不到的东西。”
谢娴脸色忽然变得铁青,咬着嘴唇道:“大人这么笃定自己能找到?”
“你说呢?”常青淡淡道。
谢娴听了这话,脸上变幻许久,又望着坐在铁床上眸光烁烁望着自己的常青,提着裙子转过身,走到房间里的角落里,道:“大人说的很对,可是,我还有最后的法子,亦可保谢家无恙。”
常青脸色微变,轻轻站起来,慢慢走近谢娴。
谢娴本来已经靠着墙根,见他如此,心下大惊,道:“大人现在就要逼死我吗?”
“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也可以把罪证呈贡御前……”常青的步速很慢,却靠得越来越近,在一尺的距离里,俯身望着谢娴,道:“但是这一切还需要一个条件。”
“什么?”谢娴蹙着秀眉,道:“大人请说。”
常青忽然出手如电,扯开谢娴的袖子,弹掉那手里捏着银针,贴身过来……
“你做什么?”谢娴大怒,反手一个耳光。
谁知常青一动不动,挨了那耳光,反而把头贴到谢娴耳边,低低道:“搜身,我必须确定,你身上只有麻药的针囊……”
谢娴听了这话,怔了怔,觉得有些道理,却觉得那只手已经摸到了自己,忙摁住那手道:“大人可以找婆子搜的,不用劳您费心……”
常青“哼了一声,道:“我自己搜了更放心。”
“真的不用,大人可以叫外面的婆子来搜。”谢娴眨了眨眼。
“我要自己搜。”常青冷着脸。
“男女不便。”谢娴斩钉截铁。
“你说了不算。”常青忽然伸手一佛,点中了谢娴的麻穴。
“我要叫人了。”谢娴脸上已经羞怒成一片。
“你敢叫,我就亲你的嘴。”常青哼了一声。
“混蛋!”谢娴忽然冒出粗口。
常青见那张娇羞恼怒的面容,心里忽然无比畅快,那冷峻的俊容在月色下艳艳绽放开来,道:“你再说一句,就开始亲如何?”
谢娴立时闭嘴,双眼冒火。
常青却不看她的脸,只盯着那衣襟深处,他其实很有一种冲动……但是……他伸出了手,搭在谢娴的肩头,少女穿的是普通的云锦衫子,说不上太好,却也说不上坏,正如她这个人,远远站在闺秀里,便是寻常摸样,寻常摸样……
他摁住她的肩头,把身子探了过去,那种幽香在静谧的夜里越发浓烈,只不过少了几分药香的沉重,多了几分花香的轻盈……
谢家起复,她也是很高兴的吧……
如今她进宫,似乎是为了……竞选皇子妃?
常青把那手渐渐划下去……
他们之间,似乎遥远的不能再遥远,谢家千金,入宫备选,嫁给四皇子,有一日荣登大位,便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而他……他……便成了被她驱使的奴仆……
奴仆……
即使不是,她也会嫁给文臣之子,做高门大户的太太夫人……
他们之间……
之间……
好像一直很远,即使靠近,也似乎是在争,他因为不相信自己赢不了她,总觉得有一个高下在等着他们,因此十分有耐性地跟她游斗,等待着压倒她,征服她,让她能心甘情愿地……
只是这样奇怪的心绪,也只有在抄家的时刻,可以成为彼此的传奇,脱离了那牢笼,他们只是咫尺天涯的陌路人,常青本来早就认清这个事实,此时却又迷茫起来,蹲□来,望着那紫色的流仙裙,清风吹起皱褶,轻轻拂动着的他的脸,也撩起了裙摆,露出紫红色的绣花鞋,鎏金的镶边,便是他熟悉的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