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幅画是画得好。但枯木先生给自己徒弟打十分,给别人打六分,总让人感觉怪怪的。”
“照我说,有师徒关系的,比赛的时候应该避嫌吧?就跟咱们参加科举一样。家里有子侄参加科举的,一律避嫌不去申请当考官。”
“话不能这么说。方敬业几位国子监的夫子,收的徒弟可不少。真要规定弟子参加比赛师父就避嫌,那他们这辈子恐怕做不了几次比赛评判了。他们画技好,为人公正,要是不来做评判,换了某些私心重的人,你怕是不服吧?”
“方敬业他们几人,每到给徒弟评分时,都会有意压低分数,倒也没人说闲话。枯木先生这也太高调了。”
而满腔怒火的张修言,听到康时霖“十分”的报数,他心里的怒火反而奇迹般消失了。他不光不再恼怒,反而十分高兴。
康时霖给赵知微打个“七分”,他还不好说什么。可这会儿打了“十分”,他可就有话说了。
第440章 萧圪来了
他抑制住自己微微颤抖的身体,张开嘴,正要出声质疑,肩膀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急,再等等。”
是他师父梅中君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张修言紧张、害怕、无措的情绪,一下子得到了安抚。
他转过头去,对梅中君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唤了一声:“师父。”
“等他们所有人都评完。”梅中君道。
张修言重重地点头。
林云深本是站在张修言身边的。这会儿听到师徒俩的谈话,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看了看康时霖,又看了赵如熙的画一眼,朝四周瞧了瞧,寻找赵如熙的身影。
赵如熙就站在不远处,红衣又那么显眼,林云深一下子就看到她了。
他悄悄退出人群,朝赵如熙走去。
林云深退出去的当口,完全没发现这一条街被一群乔装过的御卫潜入,四处戒严起来。
旋即,一个气质矜贵的人领着几个下人,由前面几人巧妙开路,从容而入,到了赛场右上角前排站定。
这时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康时霖等人身上,完全没看到这时来的正是穿着常服的萧圪一行人。
身为帝王,为社稷安危着想,萧圪从来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以免遭到刺客暗杀,引起国家震荡。像这样的热闹场所,他向来不曾踏足。
可上次萧令衍去他那里看画,无意中提起,说枯木先生的小徒弟知微居士也参加今年的才艺大赛,不知道在比赛时会不会画出一幅能跟拍卖出来的这幅画比肩的画来。
想到这话,萧圪今天在宫里就呆不住了。
反正是沐休日,大臣们无需上朝,堆到他案前的政事也不多,更不着急。
而且他临时起意来看画,看完画便走,呆的时间不长,就算有人要谋逆,一时之间也反应不过来。
于是他派人打听一番,知道比赛即便结束,他当即起身,打算出来看一看赵知微当场画画。
此时正值冬天,大家的衣服都穿得厚。萧圪穿着常服,身上还拢了一件连帽披风,把半张脸都遮住了。这样的打扮在一群人中并不显眼。谢公公等随侍都做了乔装。
因此直到一行人站在围栏前,天天上朝对萧圪还算熟悉的朝臣们愣是一个都没把他认出来。
萧圪一眼就看到了赵如熙的画。
这一看,他的眼珠子就拔不出来了。
他喜欢画,而赵如熙画的风格最戳中他的心。要是萧圪到了现代,就知道有一句话最能描述他的心情:“这是我的菜。”
想要把这幅画占为已有的念头一下子涌上了心头。
嗯,反正表叔曾答应要再送一幅赵知微的画给他的。既然这里有一幅现成的,他也不挑剔,直接就拿这幅吧。
排在康时霖身后评分的方敬业完全不知道皇上竟然到了这里,甚至已经决定把赵如熙这幅画收入囊中了。
他从后面走上来,一路报分数。
他给的分数比彭国安、康时霖要松一些,张修言和林云深的分数都上了七分,最后给赵如熙那幅画也打了十分。
那边厢,林云深此时已走到了赵如熙面前,对她拱了拱手道:“知微姑娘,在下有一事相告。”
赵如熙看了人群里的张修言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她刚刚还看到林云深跟张修言站在一起的。
吴宗也审视地打量着林云深。
赵如熙露出礼貌的笑容,抬手给林云深回了一礼道:“林兄有话,请讲便是。”
林云深目光扫视了一番,似乎想要赵如熙几人另找地方说话。
赵如熙却仿佛看不懂他的暗示一般,微笑着看着他,等着他说话。吴宗和龚城站在一旁,也没有任何表示。
林云深只得打消了念头,对赵如熙道:“我听到张修言跟他师父的谈话,他们觉得枯木先生身为师父,给徒弟打那么高的分,有失公允。一会儿他们可能会质疑比赛的公正性。”
赵如熙脸上的微笑不变,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她礼貌地拱了拱手:“多谢林兄过来告之。”
林云深见状,有些泄气,跟赵如熙回了一礼,又朝龚城和吴宗各拱了一下手,道了声:“话已说完,在下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