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件事让众人笑了好一阵,张二少奶奶“吓”哭年遐龄幼女的消息,也的确在京城里热闹了好一阵,由此人家也问了,哪个张二爷啊?
您问是谁?
张英家的二公子啊!
哟,江宁乡试那个头名?
可不是,厉害着呢。
更厉害的是他那媳妇儿呢……
于是……叽叽咕咕,叽叽咕咕,叽叽咕咕……
张二少奶奶成了名人。
年家兄弟那边郁闷了好一阵,才把年沉鱼给劝过来。
只是那小姑娘忸忸怩怩,带着哭腔说:“要不沉鱼改名吧……”
众人都哄着她,问她改成什么:“要不叫闭月羞花落雁……或者?”
“我不是沉鱼的西施,是被人家沉了的鱼儿……”
小姑娘可怜兮兮地说了这句话,又埋头下去哭了。
得,这一回倒是贴切了。
“……她就这样说的,奴婢听见了的时候眼泪都笑出来了,年家小姑娘太有意思了……”
多喜一张脸都已经笑红了,捂着自己的肚子,扶着多福,差点倒在地上。
顾怀袖琢磨着:“鱼……年鱼,多难听,还是沉鱼好。”
摇了摇头,她搭着张廷玉的手,踩着青石板小路朝前面走。
刚刚散了筵席没多久,这会儿要去看看顾贞观了。
不过才走到庭前,便看见柳姨娘从里面出来,叹了口气,一回头看见顾怀袖过来,她表情似乎有些慌乱,忙微微一躬身,给顾怀袖行礼:“三姑……张二少奶奶好,老爷在里头呢。”
顾怀袖道:“我与姑爷进去看看,你去忙自己的吧。”
柳姨娘垂着头:“多谢您送回来的礼物,妾身与明川都很喜欢的。”
“无事,你们喜欢便好。”
顾怀袖与柳姨娘等人的关系并不熟络,不过只记得四弟顾明川也是个秀才,明年参加乡试,后年运气好指不定能跟张廷玉一起中个进士。
光看看这些跟张廷玉同一科的人,就知道这位爷这些年到底还是荒废……不,也算不上是荒废,只是把自己打磨得更漂亮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大器晚成,至少成了“器”。
顾怀袖心里揣着想法,终于还是进了顾贞观的屋子,看他在上手位置坐着,便与张廷玉一起躬身行礼:“女儿给父亲问安,父亲近来可无恙吧?”
顾贞观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些精致的礼盒,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他正看着这些东西发呆。
顾怀袖进来问了安,他才回过神来,忙叫夫妻两个坐下,又让顾怀袖别太劳累。
对张廷玉这女婿,顾贞观也总算是满意了,翁婿二人探讨了一下学问,顾怀袖一副“我什么也听不懂”的表情坐在那儿,老神在在地喝茶。
基本上半盏茶进了肚,顾贞观才以一句“果真有五车八斗之才”结束了谈话。
顾怀袖也微微地坐正了身子,将双手捧着的茶杯换了单手,然后轻轻地搁在桌面上。
顾贞观道:“我与女儿有些话要说,贤婿不如出去赏赏花吧。”
张廷玉没想到,怔了一下,顾怀袖也皱了眉,不过一瞥那桌上摆着的礼物,脸色微微地沉了几分,对上张廷玉担心的眼神,她笑了一下:“二爷出去吧,我与父亲说说便出来。”
张廷玉终于还是迟疑着起身,躬身拱手退了出去。
站在外头,他也无事可做,顺着走廊便随便走了走。
屋里这会儿倒是安静了下来,顾怀袖的手轻轻搭在桌面上,透明的手指指甲敲了敲红漆的茶几,才问道:“父亲收到的这些礼,似乎不大寻常。”
是不大寻常。
宫里的匹缎,跟外头出来的花纹是不一样的。
不是说外头没人用这样的花纹,毕竟皇宫里也有寻常人和寻常的用处,只是毕竟皇家的东西都要高贵上那么几分,民间也有,可用的很少。
顾怀袖一眼认出那是宫里出来的,也无非是因为府里还过一位与太子私通之后成功飞上枝头的芳姐儿。顾贞观又是这个态度,特意叫了张廷玉出去,留着父女两个说话,顾怀袖如何不怀疑?
顾贞观没有否认,只道:“芳姐儿叫人来传话说,庚辰科的会试总裁官肯定不会是张英大人,若是要贤婿保证高中,你只需要跟她说一声就好。哪里来的隔夜仇呢?这也是为着你与贤婿好……”
前几年张廷玉频频落榜,便有党派斗争的原因在。
三十二年的乡试有一个赵子芳,没能让张廷玉过去,实际上应该能说是张英为了除去政敌,所以将自己两个儿子放了三年,之后顺理成章地除掉了赵子芳。端看当时张廷玉提前与张廷瓒通信便知一二了。
整个张家,其实一直是张廷瓒与张英二人说了算,核心在这里,张英从没想过让旁人来继承家业。
由此,三十六年会试张英任总裁官,乃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官场上的机会何其难得,更何况是多方势力均衡妥协之后的后果,皇帝需要这么一个人来担任主考官,所以张英顶上去了,张廷玉又遇见顾怀袖失踪一件事,因而恰好撞上也没参加。
这就是第三次了。
这一回,前面有一个林佳氏瑶芳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