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
三殿下叫了两声,小心翼翼举步前行,目光时刻不离那张脸。
“它居然这么听你的话。”人面诧异地望着这一幕,脸上星点蠢蠢欲动。
“我们是好兄弟,它就是你,意味着我和它也......”十三郎及时收口,避免与一只狗称兄道弟。
人面犹豫了,犹豫着,犹豫中望着嘲风朝外走,一步一步,一截一截......
通道不大,大狗不小,又不敢飞遁,嘲风一步步走到人面边,半伏着身子半侧着头,全身毛发根根倒竖,活像一只扎满倒刺的雪球。
人面明显在为难,脸上星光不停跳跃,眼内神情万般变化,周围更有圈圈涟漪,有些堪堪能碰到与嘲风的毛。
嘲风低吼两声,吃力地将其庞大身躯伏得更低,肚皮贴地,慢慢朝前爬。
这哪里像一只十阶妖兽,根本就是一只快被吓瘫的狗。
“大哥,自己人。”
十三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听在耳中似有似无,像一股烟在心神飘荡。
嘲风神情安稳了些,人面也变得安稳了些,它静静地悬半空,静静地望着嘲风从自己眼皮底下爬过,看着它站起身,一溜小跑到达门口,转回头。
“呜呜......”
站在门前,三殿下回头望着十三郎,摇摇尾巴,刨刨爪子,低鸣几声。
“出去。”十三郎断然下令,临了补充道:“我很快就来。”
“汪汪。”或许是习惯,或许已经成为本能,三殿下大声应着,用爪子刨开门,离开。
消失了。
“呼!”
十三郎长吐一口气,一面抬起手,用力擦了擦脸上的汗。
“我觉得,刚才上了你当。”
人面的声音再度响起,十三郎动作微僵。
......
......
“我觉得,刚才上了你的当。”
庆幸刚过,人面话出,十三郎豁然惊醒。
放走嘲风等于多了一张牌,具体有没有用,多大用,还要看拿牌的人怎么打。
不等人面继续说下去,十三郎坦然说道:“它已经走了,很快就会离开上古世家跑得远远的,你出不去,所以追不上。”
人面微微凝目,说道:“走了它,你还在,而且,它带走了那个东西。”
十三郎神色坦然,说道:“没错。我已经没有和你拼命的本钱,不需要多少代价,你就能做掉我。”
人面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这样做?”
十三郎老实回答道:“因为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一句话说透全部真相,没办法。
来此之前,十三郎对圣坛的凶险程度做过多方面估算,核心处在于:假如圣坛内有生灵,有没有杀死自己的动机。
那时候的三殿下不像现在这么完整,很多事情含糊不清,又不能问,十三郎只好凭想象去猜。经过一番努力,他把能够确定的事情做了总结,最终得出三条结论。
首先,内里之物的伤很重,比金乌四足等等沉重得多,甚可理解为死物。
其次,十三郎有它迫切需要的东西,龙器。
最后一条最重要,假如圣坛崩溃,以往上古世界供养的族灵全部会失控,动向难明。
足够了。
成百上千能够吸纳神念的“龙子”一下子失控,其中不乏人间顶峰都无法独自应对的“大家伙”,引发的灾难恐比山君更严重。
龙鳞龙血龙角龙石头,这些都是龙器,圣坛崩裂与内里之物的恢复有关,要避免这种情形,要么阻止,要么帮助,除此再无第三条路。
安危方面,彼时十三郎只晓得每只族灵都有一半留在里面,其余一无所知。倒不是他不用心,可惜三殿下尚且迷迷糊糊,遑论十三郎。
仔细盘算一下,十三郎觉得即便被那些身躯在外的族灵围困,也有能力破围而出。至于上官馨雅的警告,老实讲,那是他最最不需要在乎的东西,基本未做考虑。
于是他来了,带着死活要同行的嘲风一道,险险再不能出去。
适才一番别样争斗,十三郎费尽心机,用尽手段,真可谓是殚尽竭虑。
他甚至用上蛊惑,以七情道法扰乱对方的视听与思维,换成女身的话,这就是魅惑。假如人面记忆完整,十三郎的举动就像狐狸试图驾驭猛虎,根本是在找死。所幸的是,这位吸纳了千万人记忆的“阿大”浑浑噩噩,直到嘲风离开才意识到,这个“人族兄弟”已成功逃走一半,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最最让人愤怒的是,他居然如此理直气壮的说:没办法!
“刚刚你帮了一个大忙。”
沉稳声调,人面诚恳说道:“准确地讲,是你提醒了我:本将是一条龙。”
人面内部凝出一团黯淡光球,与其脸上那些星点相比,几可令人无视。
“本将记忆零散混乱,其中有很多关于道法之类的东西,怎么想都难以明了。如今我才明白,那是龙族天赋,是本将天生就应该掌握的东西,根本不需要琢磨。”
“是吗,那真实恭喜了。”
十三郎望着那颗光球,内心有些不安。
“不用谢我,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