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谁别惹疯子,咒人别咒太岁。疯子不讲理、无逻辑,比强盗土匪更难缠;是人难免不忿时,怨气来了骂人诅咒,甚至咒骂老天也无妨,唯独不能数落太岁的不是。
民间谚语自有其理,太岁这东西,天道与之斗法厮杀都得小心翼翼,沾点边都能让人绕道走,遑论当面言语羞辱,咒法相加?
咒太岁?
还不如出手杀了他!
“太岁?不是......吧!”
重来千次不能想,天魔无论如何想不到这个不起眼的老头儿竟有如此来头,听罢十三郎的解释好半响才回过神,八颗闹地啊齐齐憋出一句:“我靠!”
倒不能怪他轻狂,无量劫只对天道下手,相柳虽然见多识广,与天道打交道的次数也不多,更别说太岁了;当然这里指的不是那些从泥巴水里捞出来的太岁,若是那种,休说天魔,便是普通人,也能拿来用药。
“赝品而已,威力不及正牌万一,瞧你,没啥大事。”
周围人已经笑翻了,可又不敢出声,十三郎不在乎天魔颜面,轻描淡写说道:“就是你刚刚说的那些倒霉事会由自己享受,多半持续一段时间。”
“......”
相柳无话可说,八双眼睛凶芒四射,歪着脑袋在苏老板身上东瞄西瞅,有点忙不过来。
八颗头颅了不起,苏老板足足十三人,这可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四方修家人人持戈,心情随相柳眼神儿忐忑,十三苏脸上表情不一,但却没有后退半步,直面与其相抗。
“呵呵,太......太岁!”惊诧褪去,心情渐复,天魔目光渐渐泛冷,内里似有刀剑纵横。
“想打?”半声冷哼,哑姑横身天魔眼前,气息朝阎君方向倾倒。
天魔最是随心而动,谁也无法预料他接下来会做什么,但能肯定的是,再来可就不是诅咒了。
看到哑姑的举动,天魔瞥了瞥嘴,未做理会。
“不会生气了吧?”
关键时刻声音响起,带一点戏虐与不屑,带一点轻蔑与嘲讽,十三郎改由右手握刀,左手轻翻亮出天绝,伸出去,在天魔持刀之手轻轻一扎。
“相柳自在,自在天魔,就这德性?”
轻轻一扎?
轻轻一扎!
那是天魔的手!
那是天绝道剑!
没有人想到十三郎会这么干,即便亲眼看到,人们甚至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知其用意何在。
心里有偷袭夺命的图谋,事先至少应该和大家打声招呼吧!
人人不妨,毫无准备的时候,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剑出,破肤入肉,血光乍现,血出不散如水渗沙土,顺着剑身蜿蜒而上,随即消失与无形。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刹那生出感觉,原本黯淡几无颜色的天绝彷如活了过来,又似僵尸魂魄回转,游鱼入水,变得灵动、且更增添一股骄狂气。
那是天魔的血,不是气意不是什么道法,是他的真血!
不管是灵犀有动还是误打误撞,十三郎不会知道,当初天魔未入此界,宗内弟子大比时,最高奖赏就是他的......一滴血!
一滴天魔血,哪个弟子不视如珍宝,得到甚不敢马上享用,而是筹备多日精心养意,吸纳时还需叩首伏拜,表尽真心才合入口。今日“无心之举”,天绝道剑破其躯,取来的天魔真血岂是“滴”所能衡量,怕不有好几口,还是嘴巴张大的那种。
“咦,会吸血?”
剑能破躯不算意外,能吸血非十三郎所能想象的了,心里意外不禁闪过贪念,能不能多搞点过来......
“吼!”
天魔咆哮,厉吼声似狂涛席卷,无可形容的威势轰鸣八方,哑姑神情骤变,疾拍王袍。
“吼!”
又是几声亢烈咆哮,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刹那间四圣脱枷,团护周边。
哑姑刚刚继位,修为与天魔相差万里,与金花大判一样,现在的她主要依靠身上那件袍子,从一代阎罗代代相传至今。
“相柳,你敢违誓!”
这种级别的战斗,周围人多、一个都指望不上,四兽现身,哑姑寒声断喝。
“我杀......杀了你!”
天魔好像疯了一样,握刀只手剧烈颤抖,另只手高举反手一拍,锤下开碑,天空落顶,径直砸向十三郎的头颅。
这一掌下去,便是一座世界浓缩摆在眼前,结果亦只能化作齑粉。
“嗬!”
周围一片齐声尖叫,种种法器腾空,道法祭起,哑姑双眼瞬间赤红,一手握决指向四圣,一只手疾拍狼王头顶。
“狼魂,起......”
“都别动!”
又是关键时刻,又是十三郎开口拦阻,其神情目光凝重,声音还是那股子戏虐意味,轻蔑甚比刚才更浓。
不做抵抗,亦或觉得用不着抵抗,十三郎翻手收剑,对着天魔的眼睛开始倒数。
“三,二,一,停。”
事实上,这般情况下十三郎能把天绝收起来,还是天魔知道事难挽回,才没有夺剑索回真血。
叫停,停了没?
停了。
魔掌与头顶三寸处停顿,天魔与十三郎冷冷对视,十几双目光交错互击,电弧连闪。
七八双狂暴杀意,一只深潭难如平时那样深幽,十三郎至今还是独眼龙,在这场别样战斗中落尽下风;天魔视线如实质射入对手瞳仁,搅的那一汪潭水波涛翻涌,几次险些爆裂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