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实已经铸就,反对也来不及了。
在隋州一觉醒来之后,发现送药过来给他的人,由随行大夫换成了唐泛。
隋州:“……”
唐泛:“怎么了?”
隋州:“大夫呢?”
唐泛:“他在给其他人换药,今日我来喂你罢。”
隋州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唐泛还当他客气,不由分说按住他:“大夫说了,我们现在强行上路,本来就对你的伤势恢复不利,你能躺着就尽量躺着,这样才好得快,咱俩啥交情啊,你就别和我客气了!”
隋州默默无语,心想我真不是跟你客气。
那头唐大人舀了一勺汤药,正要送到隋州嘴边,想起之前自己生病的时候隋州照顾自己的情景,便学着他先送到自己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才递过去。
结果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手不小心抖了一下。
隋州:“……”
唐泛:“……”
隋州:“……还是我自己来喝罢。”
唐泛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手生嘛,抱歉,抱歉!要不咱们换个姿势?”
他用袖子给隋州擦了擦衣襟,然后先将汤碗放在一边,把隋州扶起来,半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才端起碗,小心翼翼地递到隋州嘴边,微微倾斜,心想这回总不会手抖了吧。
冷不防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紧接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
好一会儿,屋子外头才响起钱三儿的声音:“隋大人,对不住啊,打扰您休息了,刚刚是陈氏那女人在瞎叫,非说别人在偷看她换衣服,您没被惊扰到罢?隋大人?”
唐泛:“……”
隋州:“……”
这回可好了,连碗带药直接倒扣在隋州脸上。
得亏这药的温度是刚刚好,不然隋州的伤情又得再增加一项。
隋州不得不自己伸手就碗从脸上拿下来,艰难道:“我自己来就好。”
唐大人无语凝噎:“广川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隋州虽然是受害人,但他却很想笑:“我知道,你就不是伺候人的那块料,重新让人熬一碗罢,你陪我说说话罢。”
对病人的要求要无条件满足,唐大人精神一振:“那行,你想说什么?”
隋州:“……先帮我拿套衣裳来换罢。”
唐泛:“噢噢噢。”
看着他起身去找衣服的背景,隋州心中真是无奈而又泛起微甜。
无奈的是唐泛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被他照顾的那个人一定会很惨。
微甜的是……这种感觉自己知道就好了,不必描述出来。
片刻之后,唐大人抱着一沓衣服回来了。
隋州受的是内伤,不是手脚,大夫交代的是静养,不是说完全不能动,所以他自己换个衣服还是没问题的,但唐泛坚持表示自己愧疚难当,要为先前的行为赔罪,一脸诚恳让隋州不忍拒绝,只好默许了他帮忙换衣的行为。
脱下单衣的隋州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从双臂和胸膛鼓起的弧度就可以看出他平日必然是没少刻苦训练的,又因他时常需要游走于危险的边缘,身经百战,身上陈旧的伤痕也不少,有些年代久远,颜色已经变得很浅了,有些却是前几天才在巩侯墓里刚得的,才结痂。
然而这样一身伤痕,只能更显出他的男子气概,没了衣服的遮掩,气势反倒比平日还要凌人几分,纵使他现在还受了伤坐在床上,不过别人由此联想到的,只会是睡狮,而不是病猫。
原本置换外袍和上衣也就可以了,但唐泛却说要换就换全套,非得让他将裤子也除下来,一起换了,隋州没办法,只得依言照办。
结果等他将裤子脱下,就看见唐大人盯着他那里瞧,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形状不过如此嘛。”
隋州:“……”
真记仇啊……这都过去多少天了,当时他不过是随口调侃,至于还记得么?
唐泛给他换上衣裳,不经意道:“这次来巩县,我又想到新话本的题材了。就写一名男子生性游戏花丛,某日有个妖怪看上男子祖上传下来的异宝,又苦于那异宝认主,不得靠近,便每天吸取女子的鲜血,将自己化作美貌女子,勾引男子,终于引得那男子神魂颠倒,主动将异宝送给妖怪。得到异宝的妖怪随即现出原形,男子看到与自己日日欢好的对象竟然是一只遍布鳞甲,眼珠血红的恐怖妖怪,便活活吓死了,你觉得如何?”
隋州沉默片刻:“挺好的。”
但他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就听见唐泛道:“不如那男子就起名叫隋州罢。”
隋州:“换个。”
唐大人从善如流:“好,那就妖怪叫隋州。”
隋州:“……”
古人云:宁可得罪君子,莫可得罪唐大人。
别看隋州一脸生人莫近,对着下属和外人常常是冰冷无情,别人都以为他冷到没朋友,就算和好友唐大人相处的时候,也总是唐大人让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