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里头还有我一百块呢!”五小姐立刻扬高了声音。
她见阮绵绵诧异地看她,又连忙改口道:“当然不是我一人的,妹妹你不是说把零用钱都给姐妹们分么?她少给了一百块啊——”
“是一百五十块。”阮绵绵都看不下去了,五小姐这时时刻刻都在穿帮。
“对对,是少给了一百五十块。我知道你心善,不忍心跟她要,那我们俩一起去,只说去看望她,你坐一旁不说话,我来要!”五小姐给她出主意,显然对于少了的钱是一分都不肯少。
“五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不能让你吃亏,这一百五十块我补给你,你就别去找琴姨太了。”
五小姐刚想拒绝,结果就见踏雪取出了纸币给她,顿时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其他几位姐妹一人给十块钱就好,剩下的五姐姐都拿着吧。我要钱也没什么用处,病秧子花不出去的。”阮绵绵将她的手按住,脸上带着几分苦笑。
五小姐一颗心“砰砰砰”得跳个不停,阮绵绵这几句话说的,让她听出了别的意思。
六小姐的零花钱可是一个月两百块啊,阮绵绵又不花,她可以悉数拿走的。再说六妹妹有多好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的。
财帛动人心,五小姐的脑中已经做着金山银山的美梦了。
“不行,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而是我不能让妹妹被人欺侮了,还忍气吞声。你等着,姐姐替你出头,不止这个月的零花钱,之前她贪了的钱,我得全部要她吐出来!”
妄想着以后能从阮绵绵这里得来更多的好处,让五小姐把钱狠心推了回来。
看着她风风火火夺门而去的背影,阮绵绵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笑容。
瞧,这现成的打手多好找。
***
“姨太太,八少爷与督军家的少爷赛马,两人动起手了,八少爷被一鞭子抽下马来,磕到了石头上,满脸是血,昏迷不醒了。”小丫鬟来报。
琴姨太先是一愣,紧接着却抚掌大笑:“哈哈哈,天助我也。我捧杀了他这么多年,总算是得了回报,最好就此摔死了,给我的小九腾位置!”
阮绵绵猛然一惊,便醒了,耳边似乎还回荡着琴姨太得意而刻薄的笑声。
八少爷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因为母亲不问世事,连亲子都不养,如今养在琴姨太的身边,与九少爷一处。
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浑身是汗,身上黏糊糊的极其不舒服。
“水。”阮绵绵喊了一声。
踏雪立刻就给她倒了一杯,扶着她坐起,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小姐,您又做噩梦了?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瞧瞧?”踏雪观察仔细,担忧地问了一句。
阮绵绵摆手:“无事,噩梦都不会成真的,我也不会让它们成真的。”
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抬手扯了扯领口。
阮绵绵的确有病,要不然也不会缠绵病榻这么多年。但是做噩梦绝对不是病,相反还是拯救她的良药。
她是从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儿时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她一直是阮家最得宠的小姐。
从四岁起,她就被阮富抱在怀里,当个儿子一般教导。阮家的产业,她大半都十分清楚。
直到她十岁那年,一场大病,自此害了哮喘,成了药罐子,一点风寒都不能遭受,才没有继续抛头露面,日日躺在自己的闺房里。
但就算是这样,她在阮家也仍然是最特殊的存在。
阮绵绵一直认为,自己会永远当这阮家的头一份。
不过前些日子,她开始频繁做噩梦。
起初她并未放在心上,直到这梦越来越清楚,她梦见所有的人都想杀她。
梦中的她,再不是什么阮家千娇百宠的六小姐,而是人人都能欺负的小可怜。
她开始警醒,开始处处留意,才发现身边的锦绣盛景之下,藏着诸多的算计与欺骗。
琴姨太克扣她零用钱,她一直都知晓,只是不愿意计较,毕竟她也想贴补一下小八的生活。
直到梦中的琴姨太,像个无底洞一般,胃口永远都填不满。
甚至捧杀她的亲弟弟,拿了她的钱却只便宜了九弟,并没有小八的份儿。
阮绵绵才明白,有些人在伸出贼手的第一瞬间,就不能被轻饶,否则只能助长她的歪风邪气。
“五姐姐那边如何了?莫不要闹出什么动静来。”
阮绵绵平复了情绪之后,轻声问了一句。
“应该是闹起来了,寻梅去瞧热闹了。五小姐也不知道跟琴姨太说了什么,俩人都快打起来了,后面如何,还得等寻梅回来。”
阮绵绵皱眉,低声道:“不等了,我亲自去瞧。”
她赶到的时候,两人掐得正精彩,屋子外面围了一圈人,却没一个敢进去的。
“五小姐,你别欺人太甚!我早已把钱都给了六小姐,哪里还欠什么,我是一个子儿都掏不出了!”琴姨太面上臊得通红,她知道自己发了几个月零用钱,是彻底被五小姐记恨上了。
“琴姨太真会谦虚,你拿了六妹妹那么多钱,我们心知肚明。我只是朝你要一个月的钱,你就不要推辞了,免得闹了不好看!”
“你放屁!六小姐的东西,什么时候轮的上你惦记了!”
“呸,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也知道那是六妹妹的东西,却贪不够,狐狸精!”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人群里也不知道是谁兴奋地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