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这才从人堆里走出来,和阿诺德一起走上摄影台,这两人同时一起走上去,小姑娘们已经激动得克制不住要叫,赶紧用力捂住嘴绷住后槽牙。
摄影师按照刚才的要求让两个摆pose拉近距离,西泽和阿诺德面对面站着,不是一点点靠近,而是直接就贴近了,摄影师还从镜头后面钻出来,道:“太近了,西泽后退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西泽拉开一点距离,这个摆拍的pose和刚刚路斐特那个是一样的,两人贴得近,又有一个身高差,他要是抬着脖子不注意就容易亲到阿诺德。
刚刚路斐特拍的时候有注意昂下巴侧头,两人好避开一点,现在换了阿诺德……亲,你觉得他可能避开么?
绝逼不可能哇!!!!
于是,摄影台上的场景就变成了这样:西泽和阿诺德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大概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阿诺德微垂眼看着西泽动了,动嘴皮子似乎说了什么,西泽抬起脸,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凑得极近!
角落里几个小姑娘已经不捂嘴了,一个个捂着脑袋蹲到了地上,用一个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就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西泽和路斐特不熟,贴着拍照会觉得变扭,但他和阿诺德熟,所以就算凑很近,至少两人不会很尴尬,气氛也轻松一些。
罗伯特和摄影师暂时还在讨论pose该怎么摆,只让灯光下两人这么定着,于是西泽和阿诺德就索性这么一动不动维持着姿势交流。
阿诺德眯了眯眼,语气有些不太好,幽幽道:“刚刚路斐特也是这么拍的?”
西泽:“阿诺德老师,我是专业演员。”
阿诺德呵了一下:“凯恩那边的考试都没结束,都没升学更没毕业,算哪门子的专业演员。”
西泽翻了翻眼皮子,不敢灯光下造次,只心里想着,男神你高中都是肄业的,怎么好意思说我?
西泽索性不说了,低回头,突然又想起两男神相互关注的事情,又问道:“没撤销相互关注吧?”
阿诺德:“你有时间关注这个,还不如找找感觉,马上就拍了。”
西泽:“……哦。”
罗伯特又让两人微调整了一些动作,比如让阿诺德抬起一手放到西泽腰上,又比如让阿诺德做一个揽肩的动作……
因为想要营造出一种“求而不得”的“凄美感”,罗伯特和摄影师尝试了好几个pose,最后定了几个摆拍的动作。
摄影师比了一个“ok”,西泽闭了闭眼,找到了“宴秋”的内心。再睁开眼睛时,他平视的目光中,就只剩下了“他”熟悉的那件棉质西服,属于义工先生才会有的特别的西服。
第一组摆拍的动作是两人面对面有些错身的站在一起,西泽目光平视穿过阿诺德的肩头,用侧脸挡住阿诺德的侧影,在这张照片里不会露出阿诺德的脸,所以阿诺德只需要站着当背景让西泽一个人发挥便可。
第二组摆拍的动作也就是第一组多了一个倾身手掌贴肩的动作;第三组、第四组动作也基本都是阿诺德用身型当背景只拍西泽的脸。
到了第四组,则是西泽抬起一手指尖碰到阿诺德脸,同时站在他面前微抬一点下巴然后抬眼朝上看,镜头里会把焦距都对准西泽,然后给阿诺德侧影的鼻尖嘴唇下巴一个虚影的镜头,基本用手挡住了脸。
罗伯特对这几组的照片都非常满意,因为西泽状态非常好,表情眼神都很到位,而这些正是因为西泽此刻有些情动。
剧本里,因为义工先生并不露脸,所以对他这个角色有一些很特定的描写,比如棉质的西服,白色的立领衬衫,以及身上那一点时刻都有的烟草味……
西泽专注于一个角色,把自己当成宴秋,心境上便和演戏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尤其此刻他的眼前有那特定的棉质西服,鼻尖下还隐约有一些烟草味。
头顶的白光打下来太亮,西泽被那光照的有些恍惚,偶然几个瞬间都不能立刻分清自己到底是不是宴秋,可心里念着义工先生义工先生,便真真是有了罗伯特嘴里那“求而不得”的隐秘的情愫,他抓了许久才抓住那个感觉,戳丝剥茧一点点握在手里,然后那感觉就好像露水一般慢慢渗透到他心口。
他跟随着摄影时摆拍的那几个动作时脑海里会跟着出现一些镜头,或者是剧本里两人的偶遇、或者是宴秋和义工先生的对话场景,又或者是雨天里,他站在街头,看着义工先生撑伞从街对面走过,他目光跟随的人没有发现他,他便一直痴痴看着,却也没有抬步追上,只是原地不动这么看着……
西泽到后来,至少有长达一两分钟的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入戏,他耳边有罗伯特和摄影师的声音,就跟着摆动作。
最后一个摆拍的动作是剧本里原本就有的场景镜头,也是电影最后给宴秋和义工先生的一个离别的结尾--一个借位的吻别镜头。
在拍摄的时候要求阿诺德背对镜头,侧头,西泽也要露出一边的脸,总之就是借位,只要拍摄的角度看上去是达到“吻别”的意思就够了。
阿诺德背对镜头而站,垂眼低头,西泽抬眸的刹那,阿诺德就觉得他眼神不对。因为西泽之前有过一段时间跟着他找“宴秋”的感觉,所以他很熟悉这个眼神——这是入戏了?
“西泽?”阿诺德低声皱眉喊了一声,可西泽没反应,脸上的神色却越发收敛,可眼神却根本不对,西泽演“宴秋”是什么样子阿诺德是知道的,这个情况,明明就是入戏魔障分不清剧情和现实了!
“宴秋?”为了印证心里的猜测,阿诺德干脆喊了电影里的名字。
这一次西泽果然有了反应,喉头吞咽了一下,目光沉沉一闪,那眼神分明就是入戏深了,根本把自己当成宴秋了。
而西泽在阿诺德那声“宴秋”之后,在熟悉的烟草味和棉质衬衫前,完全将现实和剧本混淆,他抬眼看着面前的阿诺德,便真正觉得那是义工先生,是求而不得、只能注目观看、都无法跟随其后的人。
电影里有这么一个场景,义工先生离开,宴秋去送他,雨天的泥泞地小路上,宴秋手里拿着借来的相机走在义工先生旁边,然后他突然喊了一声义工先生,在他转身时,反抓着相机,把拿着相机的手臂抵在了义工先生的肩头,借位拍下了一张两人面对面的如同“吻别”的照片。
宴秋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勇气最后问义工先生要一个吻别,便只能借位拍下这章照片,他用自我欺骗的方式,给了自己和义工先生最后一个“美好”的结局。
他无法留下这位重要的人,更没有勇气开口,却只能用照片祭奠自己没有花开便寂寞凋落的情感,这是宴秋最后送给自己的结局。
如果西泽是剧本里那个真正的宴秋,他便应该按照人物的设定轨迹行动,老老实实待着,可西泽终究不是宴秋,他不赞同宴秋,内心里便会挣扎。
这也是演员入戏之后最矛盾痛苦危险的地方,他无法真正成为那个角色,最后只会将角色的灵魂和自己本人的灵魂交织在一起,成为一个矛盾的纠结体。
如果是真正的宴秋,西泽便接受这样的结局,偷拍下一张借位的照片,残破的下半生靠着这张照片继续自己欺骗自己。可西泽成为宴秋,便本能会挣扎,会抗争。
耳边是照相机快门快速按下的声音,那声音时远时近飘忽不定,终于,在阿诺德试探喊出那声“宴秋”之后,西泽维持着摆拍的动作,攀着“义工先生”的肩头,眼神中溢满了各种情愫,他黑眸闪动了一下,在近距离的错位下,又凑近了一点点——
两人呼吸交织下,阿诺德心念一动,竟也被这“求而不得”的目光看得心下微颤。
明明摄影棚内吵杂灯光也大,一般人光是被这刺亮的灯光闪着眼睛都足够提神了,可偏偏阿诺德背对着灯光拢下的一圈阴影下,两人都被西泽这入戏的眼神带着魔怔。
终于,在一声克制不住的尖叫后,阿诺德眯眼,在西泽痴然的目光下和缠绵呼吸中,给了他一个轻轻的拥吻。
☆、第六十二章
阿诺德那一吻非常轻,就着的借位背对着摄影机的动作,低头浅吻,几乎是一触便分,因着速度太快,并不容易被发现,又因为摄影棚里那声激动得克制不住的女孩儿尖叫引得周围人纷纷侧头皱眉看过去,似乎也并没人留意到摄影台上的这飞快的一幕。
但西泽也在那声尖叫下快速清醒了过来,他感觉到那轻得仿若根本不存在的一吻,瞳孔猛地一缩,在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阿诺德却又已经唇分离开,仿若是克制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