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香香边走边俯身扯自己的裙子, 将脚腕遮掩住, 里面的裤子已经短了半截,幸好裙子不短。她要给爹爹报信, 让他赶紧跟自己联系, 不要去祭台, 免得碰上祭台里的神秘人。
她细听那边的动静, 依旧是只能听见很轻很轻的呼吸声,除此之外, 就没有多余的声音了, 那人甚至连话也没有说,似乎像一根会呼吸的木头柱子, 定在了房间里。
那人不会伤害娘亲吧?香香异常担心。
她跑得很快,在人潮中穿行,想找到郊外给爹爹放信号,心里又想着别的事, 没有留意到前面的人。
似风刮过, 只留下一袭绿罗裙的余影。撩得谢时顿步,偏身看去,只见个小姑娘飞快跑远了, 转眼就没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那只小狐狸,那个小骗子?
不对,只是两个多月没见,她的个头总不会蹿那么快。
他捏捏眉心,怎么看谁都像是她。不过端王已经回来,她说不定也跟了进来。现在端王被贬谪,不知道她会怎么做,到底是不是跟端王有关系,也是个疑问。
“大人,该走了。”沈瀚朝他看的方向张望,除了人还是人,没什么特殊的。
“嗯。”谢时又往那看,那身影早就消失了。
好不容易离开闹市的香香终于找到一片清净地,将手中响炮的线拽开,一声冲天响炮,在天穹炸裂。
正在房中静坐的独孤羊听见声音,双耳已露,先听了一圈周围,那四个潜伏在暗处的人还没有走,看样子要一直监视他了。他拿着茶杯轻叩茶壶,告诉香香自己现在不方便说话。
香香捧着耳朵听见回应,知道爹爹在听,说道:“爹爹,有人进了祭台,去了娘亲的房里,但我不知道是谁,我甚至没有听见他是怎么进去的,像个怪物。”
“叮——”
杯子轻撞,传入耳中。香香继续说道:“他在房里待了很久,像根木头杵在那,听声音不像是有恶意。但是爹爹你千万不要去祭台,不然就要跟他撞上了。”
“叮——”
“那爹爹你先好好休息,进祭台前,先听听里面的动静。”香香知道她爹的耳朵用久了会疼,把重要的事说完,就约了晚上再说。
做完这件大事,香香才松了一口气。她摸摸耳背,听了听司徒空的动静,那家伙的房里静悄悄的,像是不在家。她又去听她那传说中皇舅舅的声音,唯有朱砂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是十分聚精会神。
郊外寂静,她好好听了一圈宫廷,什么话都有,还有宫人在悄声嚼舌根,听得她兴致盎然。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皇城,她的心中就充满了欢喜和紧张。
想到可以一家团聚了,欢喜;可一想到困难重重,又很紧张。
她躺在青青草地上,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人,侧耳听遍了国师府,也没有找到谢时。
不过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一别两个多月,她足足大了两岁有余,要是再见,他一定会把她当妖怪。
香香在草地上翻滚了一圈,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脏不脏,反正等会就要换新的了。阿城叔怎么还不回来,不靠谱,娘亲醒来真的要喊她奶奶了。
仍在国师府的独孤羊只是走出房门,就察觉到暗卫还在紧盯,没有半分松懈。房子四面都被看守着,想要离开这里去祭台那,时候不对。况且旁边还有个婢女紧跟,似乎打算寸步不离。
他假意去散步,走入庭院中,发现这里的花花草草不少,四面更堆满了东西,拨开草一看,地上都是生锈的铁器。铁器的形状在蓝星少见,但独孤羊一看就知道这些铁器是用来制造机器的。
难道司徒空还没有放弃制造出一架飞船来?
这在蓝星上来说是绝无可能的,至少以现在的技术而言。
司徒空还想逃离蓝星,但力不从心。
“咚——咚——”
有球被拍响,一如当时独孤羊进宫时听见的声音。他抬头往廊道那看去,就见个五六岁大的男童拖着长长衣摆,拍着手中的球。
球是竹篾所织,中间镂空的竹子很有弹性,轻轻一拍,球就弹起地上细微灰尘,飞上半腰。
那男童长得实在是很漂亮,眼睛很大,但没有什么神采,甚至有些无神呆滞。他一心一意拍着球,从这廊道走过。
走到一半,小手忽然拍空了,球直接从栏杆滚了出去,跌进庭院中。
阿修偏头往院子里看,不是看自己的球,而是看院子里的人。
他精致的鼻尖微有细汗,捕捉着气流中的气息。
刚才是镯子,现在却是个大活人,气息不是出自同一个人,但却很相似。他怔神看着那人拾起他的球,朝他递来。
“你的球。”
阿修盯着他,满是不解。从小到大,没有人跟他的气息一样,舅舅身上没有,连娘亲身上也没有。
这人却有。
还有那个小姑娘也有。
阿修伸手接过,指尖在发抖,奇怪,奇怪。
独孤羊问道:“你是宫里的小孩?”
阿修不答,只是多看了他几眼,就抱着球跑了。
独孤羊见他跑得轻快,但跟一般蓝星孩童跑的姿势和脚力差不多。他朝旁人问道:“那个孩子叫什么,是宫里的孩子?”
婢女答道:“叫阿修,是个小哑巴,这几个月国师才将他领回国师府的。”
“那之前在哪里住?”
“奴婢不知,先生见谅。”
阿修跑到院子外面,已经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心有所思地走着,那人面生,没有带着包袱,却出现在了国师府客人住的地方,也就是说,他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