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歆抿嘴笑笑,没说这不是自己的主意。
这法子自然不是赵歆想出来的。她再聪明,也不精军事兵法,不曾上过战场,如何想得出法子对付西戎,这都是席香给她来了封密信,说是等请调增兵的急报遭到群臣反对时,就请她帮忙出个面在皇帝面前献策。
之所以不让庄鸿曦来提,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庄鸿曦与席香是一边的,由庄鸿曦提出让平邑守军配合席席香,群臣肯定会意识到席香真正的目的,进而又反对。
由赵歆这个公主提出来,最合适不过。
虽然不知道远在雍州的席香,怎么会这么了解朝中的情况,但既然收到席香的来信请求,赵歆便十分乐意做这个顺水人情。
第062章
平邑的守将,是原来庄鸿曦部下——辛副将。
收到皇帝的旨意时,辛副将正琢磨雍州那边能不能守得住,想去信给席香问情况,又拉不下脸。皇帝的旨意,正好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借着这道旨意,辛副将派亲兵带着信快马加鞭赶到了雍州,把信亲自交给了席香。
席香一目十行将辛副将的信看完,武将大都性子耿直,喜欢有话直说,辛副将也是如此,他在信中直接道,皇帝既下了旨意要他配合,他便遵旨,平邑守军任她调遣,除此之外,还提点了席香几句怎么对付西戎。
末了,辛副将道:“一码归一码,我愿为你调遣,可不代表你和我堂妹的账就算了。”
如此恩怨分明的性子,也算是少见了。
席香并没有给辛副将回信,只和那来送信的士兵道:“辛将军的心意我领了,若有需要他时,我定不会和他客气。”
那士兵在雍州休憩一个时辰,便又打马回去了,将席香的话带给了辛副将。
辛副将摸不着席香在打什么主意,唇亡齿寒,雍州受敌,他在平邑也不可能睡得安稳,也打起精神加强平邑布防。
此时雍州的士兵们已经初露疲态,西戎骚扰他们一个多月了,丧心病狂得有时候深更半夜就搞偷袭,睡觉都不敢睡熟,生怕睡梦中就被西戎端了窝。
这种情况,连穆瑛都意识到了不利,找到席香道:“阿姐,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席香又何尝不知道,西戎十五万大军在桂州虎视眈眈,不可能只是时不时派出几股兵过来骚扰,这不像哈德的作风。
西戎肯定是在密谋什么,或者说在等一个什么时机。
“再等等。”席香道,她心中已隐约猜到了西戎的目的,就等哈德露出马脚的时候。
穆瑛欲言又止,低下头道:“我怕再等下去,大家都斗志就没了。”
行军打仗,最怕的是士气一蹶不振,一旦士气不振军心涣散,即便有百万雄师也照样兵败如山。
席香明白穆瑛的担忧,西戎不断骚扰,她却一直按兵不动,也没有和众人通过气,确实很引起众人的躁动不安,但这却不是她的疏漏,而是她故意为之。
“瑛子,你别急。”席香伸手按在穆瑛的肩膀,“你去将陈太守请来,我有事要说。”
守城不仅仅是军队的事,陈珞身为雍州太守,他身上的责任,不比席香轻。是以,他一听到穆瑛说席香请他过去,他便立即起身了。
待他到了军营里的议事堂,除了席香,军中的几个校尉、都尉都已到了,正围在议事堂正中的方桌边上。
桌上放着西南这一片州府的大地图,待陈珞和穆瑛都近身站定后,席香便指着平邑和桂州之间的山脉深林,道:“桂州以北,这儿是一片瘴林,穿过去,便是平邑。我的意思是,等时机一到,咱们反守为攻,攻桂州东门,同时调平邑一万守军,穿过这片瘴林,攻桂州北门。”
这听着不失为一个脱困的好方法,但却不可行。
首先瘴林深处,危险重重,想要穿过去谈何容易?
其次桂州易守难攻的地势,就算两面夹击,想攻下来也不容易。
何况,此时桂州足足有十五万守军,雍州撑死四万兵马,调平邑一万兵马,加起来也不过六万兵,以少敌多,想攻下桂州,简直是有些天方夜谭。
众人你看我我看他,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怀疑,碍于席香平日从来不说空大话的性子,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出声质疑,只问了一句:“席将军,你口中的时机是指什么?”
“等西戎从桂州撤兵,转而攻向平邑的时候。”席香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平邑那块拇指大的地方,眸色深了深,“我猜西戎真正的目的并非是雍州,而是平邑。”
她这话一出,众人脸色都一变。
平邑对西戎而言,就相当于大梁的雍州。一旦被敌国侵占,整个国家一半城池都会陷入险境。
两年前占领平邑后,庄鸿曦继续追兵深入,试图再攻西戎其他城池,却碍于大梁国贫民弱,财力物力都不足以支撑战事,最终只能遗憾停战。
若非如此,两年前,庄鸿曦早已攻下西戎一半城池。
所以停战不过才两年,西戎就出兵进攻,其目的除了夺回平邑,席香不做他想。
西戎王只要不蠢,都会赶在大梁没有富强起来前,把平邑夺回来。
“席将军,这只是你的猜测。”有人却不这么想,怀疑道:“万一西戎的目的真的就只是雍州呢?”
席香抿嘴,眼中闪过一抹笃定,轻声道:“若他们的目的是雍州,更好。”
陈珞神情微动,眯着眼睛看向席香:“席将军莫非已有对策?”
席香道:“西戎时不时出兵骚扰雍州,却一直没有真正进攻,便是想击溃我大梁士兵的士气,疲惫不堪时再假意进攻,逼我们从平邑调军防守雍州,西戎定会趁此时机转攻平邑。”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扫四周,将众人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道:“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一旦西戎从桂州撤兵转攻平邑,便立即反守为攻,夺回桂州。”
“这都是你猜测之言!两国交战,岂能儿戏全凭你猜测行?”先前怀疑的人立即跳出来反对。
其他人也附和道:“万一桂州攻不下,平邑又因此失守,我们岂不是失了夫人又折兵?不妥不妥。”
陈珞却看出了席香有未尽之言,并不表态,只若有所思的等她下文。
席香等众人都各抒己见表了态,无非都是担心从平邑调兵到雍州,会让平邑失守,又攻不下桂州两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小心思,她心中便定了定,道:“我的意思是,只是明面上从平邑调兵到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