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1 / 2)

少年的剑气卷起无数飞雪,影子被逐渐拉长。

从正午时分,到昏黄傍晚,橙黄晚霞挂满天空,洁白仙鹤悠闲地在空中飞舞,那人依然没有来。

容祁眼眸寒得深邃,周身气息越来越阴沉冷郁,剑招不自觉带上了杀意,院子里的枯枝碎了一地,纷乱地埋在雪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曾经遭遇过一场暴风雪。

直到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容祁收起剑,怔愣地看向往日裴苏苏习惯藏身的地方,俊颜带了几分茫然。

她今日怎么没来?

是有其他事情耽搁,还是……觉得他太过没用,不堪帮扶,对他产生了厌倦?

若是有事耽搁,她应当会提前告知他才对,虽然她并没有这样的义务,但容祁觉得,她不是会不告而别的那种人。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她终于对他产生了厌倦,决意要放弃他。

那么,她最后留下的那柄剑,是给他的离别赠礼吗?

如同被当头泼了盆冰水,满腔热意登时被浇灭,熄了个透。

容祁瞳孔收缩,嘴唇颤了颤,死死地攥紧手里的剑。

原本因为期待与她见面而加速的心跳,也渐渐慢了下来。

容祁并不怪她,他只恨自己太过无能,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要她处处费心。

他这么没用,她早晚会觉得厌倦,能给他那么多温暖已是对他极大的恩赐,他不该奢求太多。

但凡他稍微有用一点,也不至于给她添这么多麻烦。

可再怎么自我安慰,心中的失落和酸涩还是挥之不去。

胸口仿佛被沉甸甸的重物压着,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最后,容祁蹙眉,深深地看了眼光秃秃的树枝,转身走去柴房。

他除去衣衫,将自己泡进冷水中。

服下锻体丹,凌迟般的剧痛刹那间便传遍全身,偏偏还没办法昏过去,反倒一直被迫保持清醒,感受浑身的血肉一点点碎裂的痛苦。

容祁闭着眼睛,眉心死死皱在一起,额头遍布冷汗。

他用尽所有意志力强撑着,才没有让自己发出痛呼。

鲜血不停往外渗,很快就染红了桶中的冰水。

半个时辰之后,他睁开眼,颤抖着手拿起药瓶,修长指骨微微发白,眸光有些犹豫。

想到今日那人没来,眼中快速划过坚定的神色,又拿出一颗锻体丹,咬牙服了下去。

这次的痛苦比之前还要强烈数倍,甚至连最稳固的识海都随之动荡。

月上枝头,院子里悄无声息地下起了雪,柴房窗子破旧,寒风卷着碎雪从木窗缝隙吹进来,落在地面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良久,待药效终于过去,容祁的眼皮动了动,却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从木桶里出来。

最后他独自在冷水里生生泡了一晚上。

容祁闭目靠在木桶边缘,俊美的面容惨白,浓长眼睫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青痕,薄红的唇被牙齿咬破,气息奄奄。

柔顺乌发飘在水面上,周身都是浓郁的血腥气。

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看上去就好似完全失去了生机。

容祁知道自己这样既可怜又可笑,就像一只好不容易得到了一点暖意,就死死抓着不放,摇尾乞怜的犬类。

可无论如何,他都想抓住这抹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光。

唯一的光。

直到第二日清晨,清寒日光照进屋里,容祁才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他重新打水沐浴,换上干净的黑色劲装。

容祁没用早膳,有些急切地前往修习室。

到了长老快要授课的时辰,容祁看到那个戴面纱的女弟子还在——她并未离开问仙宗,却也没有再来找他。

吴纪宝等人终于能下床了,看到容祁,自然说了许多阴阳怪气的难听话。

“等弟子大比结束,你这个废物就等着滚出问仙宗吧。”

“别以为你上次运气好,就能一直幸运下去,你小子给老子等着。”

这一次,却没人再帮他出头。

甚至,那个戴面纱的女弟子从始至终都没有抬头,朝着他这边看上一眼,好似他只是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容祁双手紧攥,一颗心不停下坠,眼中微弱的光芒渐渐归于黯淡。

他孤零零坐在讲堂角落,麻木地听着那些恶言恶语。

心中像是陡然空了一块,有冰冷寒风呼啸着灌入,酸涩疼痛交织在一起。

若说之前几日,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云端,那么现在无异于从高高的云端跌落,重新摔回黑暗深渊,再也看不到一点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