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父的妾侍全是贱籍,离开戚府后,大多远逃。戚父手上有她们的契约,若有心,完全可以报官捉拿,不过他显然并不在意。
曹祥要纳戚夙容为妾,再如何嚣张,也不敢将其当作贱妾。
不过他此举对戚家而言,本就带有侮辱之意。戚家虽然失去荣宠,但毕竟是名门世家。
曹家则不然,他们在京城没有深厚的底蕴,勉强只能算三流新贵。曹祥之父不过一名小小下署令,之所以划为新贵,也是沾了朝议大夫的光。曹家与朝议大夫吴润有姻亲关系。
可想而知,曹祥欲纳戚夙容为妾之事,让戚父如何震怒。他当场就提起媒婆,将她扔出了家门。
“想纳我戚家女儿为妾,就让那曹家小儿拿头来换。”戚父怒喝。
戚将军勇武之名毕竟不是假的,曹家人绝对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但如此一来,戚夙容的名誉不可避免的受损。曹家纳妾之举纵然令人好笑,戚家小姐同样被人所轻。昔日的门名闺秀,如今也只配伏低做小为人妾。
太尉府柳倩儿的闺房中。
“哈哈哈哈……竟然有人要纳戚夙容为妾,真是太好笑了。”骆妍依乐不可支。
“曹祥小小下署令之子,也想攀折高岭之花?”柳倩儿用胭脂在唇上点了点,淡淡道,“勇气倒是可嘉,我们理当助他一臂之力。”
“你打算如何做?”
柳倩儿微微上扬的嘴角带出一丝笑意。
很快,曹祥欲将戚夙容收房的消息不胫而走。
无论是朝中权贵,还是市井平民,全都在议论此事。
嗤笑者有之,看戏者有之,唏嘘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但多数人还是觉得曹家人太过孟浪,不知深浅。
谁知一天后,流言的风向就变了。
有人说:“如今戚家境况凄凉,朝不保夕,将女儿嫁出去亦无可厚非。”
“戚小姐为保全家人,牺牲小我,乃大义之举。”
“曹家虽不显赫,却也是官家,又与吴大人有姻亲关系,虽为妾侍,却也不至于委屈了她。”
“戚家空有世家之名,而无世家之实。如今也只是平民百姓,戚家女为何不能为妾?”
“她若不为妾,京城还有何人敢娶?”
……
议论逐渐从同情戚家,变成了支持戚家小姐为妾,甚至将此举称为“大义”,为曹家带来不小的声援,让戚家倍受压力。
“我们成亲吧。”顾锦云再次出现在戚夙容面前,如此说道。
戚夙容专注地绣花,针线灵活穿梭,不见丝毫慌乱。
顾锦云见她沉静如水的模样,明白她并未被流言所恼,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他端坐在旁,静静地凝视着她。
片刻后,戚夙容收针,一副雪松图完成,正所谓“矫矫千岁姿,昂霄犹舞翠”,绣功了得,堪称佳品。
“送我。”顾锦云道。
“不行,已有人预定。”
“何时为我绣一幅?”
戚夙容思索了一会,说道:“待此事风波平息之后吧。”
“嫁我,事了。”
戚夙容望向他:“我此时嫁你,便等于不战而败。这不仅关乎我的清誉,也关乎我戚家的名声。我怎能逃避?”
“你打算如何做?”
戚夙容望向窗外,平静道:“世家之名,并非说说而已。曹祥想纳我为妾,他付不起这个代价。”
曹祥有人撑腰,底气也足了,三天两头地派人到戚家来闹事,开始还有些小心翼翼,后来则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他们不敢进戚家的门,只管在外面叫嚣。
这日,戚家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戚夙容一袭白衣,薄纱遮面,缓步而出。
“曹家少爷的厚爱,小女子无福消受,特赠诗一首,以此明志。”她将一封书函交给旁边的顾宇风,托他将书函送往书院。
顾宇风微微一笑,拿着书函快步朝书院奔去。
周围众人见状,纷纷紧随其后。
此时曹祥正在书院与同窗谈论纳妾之事,一脸自信和得意,好像戚家小姐已是他囊中之物。
书童来报,戚小姐有书函至。
“哦?她有诗相赠?”曹祥大感兴趣,迫不及待道,“速速拿来。”
书童为难道:“送信之人让你亲自去取,若不去,他便直接将信公布在院外,供众人阅览。”
“让本少爷亲自去取?”曹祥哼道,“一名妾侍而已,哪来如此大的架子?她既不怕公开,那便公开好了。我倒想看看一名小女子能做出怎样的惊世诗篇。”
一旁的罗成阳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把话吞了回去。
书童出去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