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空气里,响起了一声嘲笑。
一瞬间,周围像是被冰凝固一般悄然无声。
怎么了?长孙曦察觉气氛不对,心下紧张,又不敢多嘴询问。
正在疑惑,便听见脚步声朝着自己走来。
停在面前的,是一袭绣着淡紫色云纹的锦缎长袍,配着紫貂裘皮,有一种璀璨无比的华贵雍容。“呵呵,小丫头。”一道金振玉聩的男子声音响起,带着讥笑,“看清楚了,本王可不是太子殿下。”
自己喊错人了?!长孙曦顿时脑袋“嗡”了一下。
那……,此人是谁?但不管是哪位皇子,被人错认,肯定都会不高兴吧?而且自己还是错认为太子殿下,----往大了说,真是其心可诛。
“楚王殿下。”傅祯赶忙解释道:“她才刚进宫不久,还不知晓宫中人事,今儿又是在东宫遇到殿下,所以才会错认。”声音陪着小心,“还望楚王殿下恕罪。”
长孙曦听着心下微沉,----此人居然是恶名在外的楚王殷少昊?就是小雀口中,那个一年弄死两位数下人的主儿?自己惹上麻烦了。
要是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因为喊错人,而被拖下去打死了。
----那可真够荒唐的。
殷少昊的脚尖点了点,“抬起头来。”话语里,带出几分轻佻之意,“好好看清楚本王的脸,免得……,下次再错认了。”
此人真是轻浮不堪!
长孙曦皱了皱眉,尽量脸色不露任何神色。
“聋了吗?”殷少昊忽地寒声,“本王叫你抬起头来!”
真要自己看他?长孙曦虽不愿,但不能违抗,只得一寸寸的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墨玉般的瞳仁里面,幽光闪烁,清冷凌冽,好似无穷无尽的万丈深渊一般,要将人魂魄摄入进去。
“你……?!”殷少昊眼里闪过惊诧,继而一顿,又笑了,“你这小丫头,倒是长得有几分姿色。”话越说越是轻浮暧昧,“对了,记住本王的脸了没有?要不要,再细细的多看几遍?”
长孙曦低头道:“不敢再错认了。”
“是吗?”殷少昊呵呵的笑,“那就好。”又转头朝傅祯问道:“你们司乐司的人过来,可是又谱写了新的曲子?”
傅祯巴不得岔开话题,忙道:“新近谱写了一首《锦瑟行》,其中有几处还没敲定,特意送过来,想请太子殿下指点一二。”
殷少昊笑了笑,“唔……,太子殿下琴棋书画都是一绝,琴音更是精妙无双,本王也好久没有听过了。”他话说得极其自然,“既然今儿赶巧,那就一起进去顺道饱饱耳福。”
一起进去?长孙曦的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祥预感。
☆、楚王
傅祯闻言一阵蹙眉。
楚王不仅狠戾毒辣、喜怒不定,而且轻浮好色,----但凡他看上的女子,多半是要弄到手尝一尝的,然后便是弃之如履。长孙曦颜色鲜妍,只怕已经入了他的眼,故而才会如此纠缠。
今儿怎地这么不凑巧?竟然……,偏偏遇到这位天魔煞星了。
“怎么都愣着?”殷少昊笑道:“难不成,傅司乐不欢迎本王?”又看向长孙曦,“还是你这小丫头,不愿意跟本王一道进去?”
傅祯和长孙曦都忙道:“不敢。”
“这就对了。”殷少昊嘴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温暖,凉凉道:“走罢,别让太子殿下久等了。”
不等傅祯和长孙曦答话,便先进去了。
傅祯不敢不跟上,回头狠狠的瞪了长孙曦一眼,----都是这张脸惹的祸!若不是因为她长得又几分姿色,又怎会被风流成性的楚王惦记?刚才楚王马车的方向,明显是从东宫出来正要离去的,竟然因为她又折回东宫。
长孙曦觉得对方有点可笑。
她的眼神,分明是在埋怨自己。可原主就长这样儿,自己又没有任何勾引楚王之举,他要回去听曲子,自己还能拦住不成?楚王行为不端,难道还能怪这张脸长得太好?眼下太子和太子妃那边还没理清,现在又添了一个楚王,真是越发麻烦了。
特别是想到楚王狠毒阴戾的性子,更是提起心弦。
一行人往里走去。
因为是跟着楚王殿下一道进去的,倒是有幸走了正门。
进去以后,先是绕过了一个又宽又长的浮龙影壁,然后过了朱漆内大门,接着便是长长的青石板路。每块青石板都是两尺来长,半尺多宽,整整齐齐的一步步往里铺开,好似一条没有尽头的路途。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遭景物渐渐变得精巧别致起来。
间或看到怪石嶙峋的假山,或是打磨光滑的石凳,路也不再是青石板铺就,而是换做小小的各色鹅卵石。因眼下是秋冬时节,清风吹过,时不时的落下几片干黄树叶,加上周遭静谧,带出几分清幽之意。
长孙曦却没有心情欣赏。
“七弟,怎地又回来了?”不远处,有清雅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
一行人闻声停住。
下一瞬,太监、宫女们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殷少昊笑道:“司乐司的人来给太子殿下送曲子,我正好赶上,便想顺道听一听太子殿下的琴音。”他语调悠悠,“不知道,臣弟今日可有这份耳福?”
昭怀太子颇为客气,微笑道:“既然是七弟想听,等下自当献丑演奏一曲。”
长孙曦抬眸看了过去。
穿月门口,宫人们簇拥着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男子。那人身上披了一件宛若耀眼积雪般的银白狐裘,内里雪色素面锦袍,只是在袖口、袍角刺绣黄色夔龙纹,用以彰显他的身份矜贵。
这是……,太子?这回肯定不会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