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日夜登愿的男子近在眉睫之内,而自己要眼撑撑的看他背着另一个女子,憋燥与嫉妒踏肩袭来。
曹晚莞嘴角还留着笑意,一张脸却苦成青色。
曹晚玄揪扯她一把,两头和番,从衣袖里掏出一瓶药送去:“原来是歪了脚,刚好我今日出门还特地带药酒,这药十分有效,每回家中有人歪伤跌伤,擦上这个,第二日便好得差不多了。”
曹淮安正要推辞,萧婵已伸手接过,还礼貌的道上一句“谢谢”。
曹晚玄道:“此药是由蛇浸泡出来的药酒,兴许味道有些蛰鼻,但却有奇效。”
听到“蛇”,萧婵瞪愕吸气逗逗落落的悄声说道:“蛇……蛇?我讨厌……讨厌蛇。”
然后伸手欲把药归还。曹晚玄不解,曹淮安道:“方才已向寺院的道士讨了些药擦上,无需再上药,此药便拿回去罢。”
背上的萧婵往下滑一尺,曹淮安把她颠起。
“啊,原来如此。”曹晚玄知趣接过药,复打一躬,“阿妹想要去寺里一趟,就不随兄长下山了。今晚我们再小叙一杯。”
曹淮安待家人和气的一个人,见到他们兄妹二人之后,却不掩饰颇嫌的脸色。
两人为血胞在母亲肚皮里时,就是肩膀不齐了。
曹淮安是个胎里红,自己就是个卖菜佣。曹晚玄心中有自知之明,也未想过静极思动,牵过曹晚莞的衣袖就走,不去讨嫌。
曹晚莞被兄长牵着走了几武,忽心血来潮,换上一张甜净乖淡的笑脸,掩着口,溜着眼,轻转娇喉,说:“过两个月便是姨母的生辰,从嫂可备好了礼?我至今都不知送什么好啊。”
曹晚玄在侧手,挤眉弄眼,不住声声咳嗽,想杠住她这一番过举。
曹晚莞佯打耳睁说得甚欢,面色温柔,可怨气腾腾,眼里带刺,说的话也是处处带着嘲讽。
自家妹妹喜欢曹淮安之事儿,曹晚玄比谁都清楚。
曹淮安授室两年,她仍未得嫁,或许还存着个当旁妻的念头罢。
否则不会在背后,使低嘴,使从嫂低嘴。
萧婵听了,神气不清,自言自语道:“我都不知道婆母生辰将近,曹淮安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周氏待她这般好,应当整备些好礼。
曹淮安没张睬,背着她走了数武,用不大的声音说: “我母亲最想要的生辰礼,是一个孙儿,男女都成,只要是婵儿生的,她都喜欢。”
声音淡然,但话语涉暧昧,就如雷动落入耳。
曹晚莞愣住,拿着肉串的手有些不稳,远窥那道红不棱登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拐角处,才换下温柔的模样,气得连连顿足。
萧婵听到“孙儿”二字,气丝丝倒吸气,羞得面红过耳,把嘴拢近他,附耳呫呫道:“母亲真的想要个孙儿吗?你怎么知道的?”
曹淮安神色不挠,道:“掐指算出来的。”
孩子不孩子的,萧婵害羞,趁着此话岔开,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夸赞道:“君家好厉害,那掐指算一下,方才那位姑娘手中拿的是什么东西?”
曹晚莞手中的东西……回想片刻,曹淮安道:“冰糖肉串。”
萧婵跟念了一遍,说:“君家掐指算算,小女子什么时候可以尝一下味道呢?”
“不如掐指算,婵儿是何时歪着脚的?”
萧婵正色分辩:“都说伤筋动骨要百日,还会留下小毛小病,这不,之前歪的,现在开始犯毛病了。”
他鼻里“嗯”了好长一声,多说只会惹她不快。
“对了,刚刚那女子,”萧婵回想女子的面貌,面如出水芙蓉,不禁陷溺其中,由衷赞叹,“生得真好看。”
“婵儿确定看清人家脸了?而不是盯着她手中的吃食?”小嘴儿吸溜的声音,他听得清楚。
“那当然看清楚了,温柔可人,说话轻柔,大概是男子的梦中人。” 萧婵絮絮叨叨一路,脑子里闪过曹晚玄的面孔,话锋一转,“旁边那位男子生得也不赖啊,长得有点像我……”
长得有点像她阿兄。
只是话未闭,俩人身子往左一倾斜,脚下似是踩空般,蹀里蹀斜的,往下飞也似的落滑了几级石磴。
萧婵受惊,两个膝儿自觉夹紧他的腰,后边喉中的话,成了一阵高低不齐的喊叫:“啊啊啊啊啊怎么了?”
“没事,脚滑了。”曹淮安立定在远处,冷冰冰抛出一句话。
萧婵瞠惑地看了一眼地下,到处是雪水,不疑他说,问道:“我方才说了什么来着?”
“婵儿说想吃冰糖肉串。”
曹淮安胀颊衔齿的回道。
萧婵沉默再沉默,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方才所说的话,她才不会快言快语的说出自己想吃什么,曹淮安定是在诳她。
曹淮安不得回应,便问:“不想吃?”
说不想,也不知道猴年马月能吃上,说想,曹淮安心里又要得神了,这要怎么回答。
与此同时,那厮又问了一遍,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能上能下,萧婵一咬牙,道:“想……想每日都吃。”
“想吃就自己去买,我又不碍你吃东西。”他巴不得她多吃一些。
“可我不知道在何处买,不知是多少银子。到时候钱财被骗去,那倒算是破财灭灾。若是遇上塌毛儿,见我一个弱女子不面染,还人生地不熟的,保不齐会起什么心思来,君家是忘了当日那件事儿了?而且听说凉地男子甚多,也保不齐……”
一言半语还没说完,曹淮安拣了空旷平坦的地方,悠悠放下身后人,解开斗篷,转过身,绷着一张阴晦不明的脸盯着她看。
阴风透面,萧婵登时嚅忍不敢言。
曹淮安不冷不酸的问:“保不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