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虞抿唇微笑,表情得体而礼貌。他别过脸,望向躺在床上病恹恹的栖妙,这才俯下.身体说:“平日里也要照顾好自己,别动气。”
面对霍虞的客套话,栖妙沉默片刻,说了一声谢谢。
这一次她的确是应该感谢霍虞。若不是霍虞,虽不致死,但必定是还会遭受到更长一段时间的病痛的折磨。
霍虞将目光转向栖母,客气点头:“我还有事要忙,就先且离开了。”
“下次等你有时间,一定会好好感谢。”
霍虞:“好。”
……
霍虞一离开,栖母便坐在栖妙的床边,小声问道:“妙妙啊,那楚姣姣是不是欺负你了?她说什么了,你跟妈妈讲。”
栖妙不愿讲她和楚姣姣的对话,总感觉像是小孩子告状,要栖母给她出气。此时的她还没有身处小白花身体的自觉,当然也并不觉得大家都会认为是楚姣姣的错。
“没什么,是我自己身体太脆弱。”若是像她以前一样,恐怕还没情绪起伏几次栖妙就得归西。说到底,还是这副身体的问题。
一想到自己竟然当众无意识地摔倒在地上,栖妙便忍不住忧心。
她摔在地上的姿势肯定很丑,指不定第二天所有人的话题都会围绕在栖家小女儿摔得有多难看,多没风度,身体有多没用的话题上。栖妙不想给栖家抹黑丢人,这会让她觉得很愧疚。
躺在床上的栖妙气若游丝,小脸煞白。这副模样让栖母想当然地认为,栖妙只不过是太单纯太软弱,才会被楚姣姣那样的绵里藏针的小辈欺负。她越想越生气,一脸笃定地说:“你肯定是被欺负了!”
栖妙:“真没有……”如果楚姣姣那都算欺负,恐怕从小到大她的委屈比太平洋的水还要更多。
一些毫无用处的语言挑衅而已,她把这种无聊的话放在心上,那才是她的不对。
栖妙心态稳得一批。
她越是这样,栖母越认为栖妙肯定是藏着天大的委屈没有说,心里一阵阵地跟着揪着疼。
当天晚上,栖妙早早回屋睡觉,栖母放心地审视一遍后回到房间,给栖望以打电话的名义告状。早就得知栖妙身体出问题的栖望几小时工作都心不在焉,直到接起栖母的电话,听完一长串絮絮叨叨毫无中心的抱怨,栖望那边沉默片刻。
话筒里传来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她现在怎么样,还不舒服吗?”
“没事儿,已经睡下了。”
“妈,关于楚家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好,你要记住,做我们栖家的女儿是绝对不可能受委屈的,一丁点儿都不行。”提起这件事,栖母就一脸怒气,“我就知道那老混蛋把女儿都给教坏了。以前好歹品性还不来的楚悠悠现在都变成那副模样,还不是家教的问题。
现在想把手伸到我们妙妙头上,简直是没事找事!”
栖望:“……”他应该庆幸栖妙不在身旁。
要知道,栖父和栖母当着栖妙的面不知点名批评过多少回的楚悠悠。当事人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一想到那次,栖妙颤抖着夹菜,他还以为是她的病又犯了。现在想来,肯定是被气得不轻,却敢怒不敢言。
栖望拿着电话,目光望向窗外的夜景,忽然有些忍俊不禁。
记忆中张牙舞爪活得肆意妄为的楚悠悠,现在变成乖巧的栖妙,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他倏然又想到,真正的栖妙恐怕早就不存在于人世间。
栖望翘起的唇角又落下,恢复一副面无表情的冷峻模样。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如此,但是亲妹妹的离去,终究还是令人伤感。
如果可以,他宁愿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但若是栖妙回到自己的身体呢?栖父栖母恐怕会极为伤心吧。
栖望沉默地凝视着远方。
扪心自问,他希望栖妙回去,还是不回去?
“……”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不愿意说出来。
*
栖妙睡了一觉便满血复活。今天本应该去上学,却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在家里休息。栖妙想,她现在出不出没什么区别,若是真的出了问题,也会有栖望帮一下忙。
程栎没去现场,却听说栖妙犯病的消息,翌日一大早就来看望栖妙。看着他手里提着花篮和补品的真诚模样,栖母终于开尊口让管事把大金毛先锁在房间里,这才让程栎进门。
程栎穿着宽松的连帽衣和牛仔裤,脚下的鞋子雪白,穿过草丛上的青石板砖走得小心翼翼,活像是跳着轻盈芭蕾舞的小天鹅,看得栖妙一路上乐不可支,笑得眼泪花都要冒出来。
就连栖母也被逗乐了,板着脸勉强憋住笑意。
今天栖母全程坐在两人身旁,生怕程栎说一些不应该出现的话题。程栎不但没感到被拘束,反而说了很多俏皮话,逗得栖母一阵又一阵地笑。一个小时过去,程栎在栖母心目中的位置噌噌连上两个台阶。
栖妙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们俩互动,仿佛他俩才是真正的母子似的。
午饭破天荒留程栎在家里吃,程栎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同意,还趁机放一堆彩虹屁表示听说栖母的手艺很不错,哄得栖母乐开了花。趁着栖母去厨房的功夫,程栎凑到栖妙面前挤挤眼睛。
“你看我做的怎么样:”
“油嘴滑舌。”栖妙白了他一眼,对于他嘚瑟的态度又好气又好笑。
“我这个人做事都有计划的,这是我第一步的铺垫。”
“那你第二步呢?”
“向伯母表示,你就是我这一生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