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答了声“是”,急急出去了。
赵序正与幕僚下棋,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刚抬起头看去,便见王秀掀开帘子进来。
他正要呵斥王秀,见王秀泪流满面,不由一顿,改口问道:“怎么了?”
王秀“噗通”一声跪在了深蓝地毡上,一手捂着嘴呜咽着。
陪赵序下棋的幕僚识趣地起身,寻了个理由告退了。
待屋子里没了别人,王秀这才匍匐在地毡上放声大哭:“王爷,张峰他......他已经死了......死了......”
赵序心里一惊,当即起身,厉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峰和王秀都是他母妃当年留给他的小伴当,自小陪他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同。
王秀哭到打嗝,一边抹泪,一边道:“小的去后院问,没人理会,小的去见王妃,王妃不肯见小的,最后是冬画出来说......说张峰得了急病死了,王妃让人抬出去埋了,奴才问埋在那里,没人知道......”
赵序面沉如水,不管王秀,起身大步流星出了书房,往外去了。
王秀见王爷连外袍都没穿,忙拿了斗篷,急急跟了上去:“王爷,您先披上斗篷,外面冷!”
他说着话抹着泪一路小跑,却也没追上赵序。
端王府内院正房内点着两座赤金镶宝枝型灯,照得满室通明。
端王妃李雪芷正端坐在紫檀木方桌前用饭,春琴和夏棋两个大丫鬟带着四个小丫鬟在一旁服侍,明间内人虽然多,却井然有序,鸦雀无声。
春琴正给王妃布菜,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忙看了过去。
喧哗声越来越响,听着像是丫鬟在阻止王爷进来,春琴忙看向正慢条斯理品尝翅尖酸笋汤的李雪芷:“王妃——”
李雪芷没理她,自顾自尝着汤。
她的小厨房的厨子是她的陪嫁,烹饪手段极其高明,放眼整个京城,也只有福王府的厨子能比得上了。
这翅尖酸笋汤做得咸酸鲜香,极为美味。
明间门上的锦缎门帘被人从外撩开,一阵寒风扑了进来,与寒风一起进来的是端王赵序。
赵序大步流星走到紫檀木方桌前,盯着对面的李雪芷:“我的小厮呢?张峰去哪儿?”
李雪芷雍容一笑,轻轻把汤碗放下,接过春琴递过来的白绫帕子轻轻拭了拭唇,道:“这个张峰来向我回话,居然生了急病,死了。”
赵序这会儿已经明白,张峰是被李雪芷给弄死了。
他气得双目通红,扶着紫檀木桌子的边角,向李雪芷用力一掀,恨恨道:“李雪芷你这毒妇!”
李雪芷反应很快,扶着春琴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一桌子杯盘茶盏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羹汤菜肴洒得到处都是,这才话里有话道:“我的王爷,妾身一直都是这样,您若是敬我爱我,我也敬您爱您,您若是负了我,我就拿您喜欢的人下手!”
赵序气得发昏,冲过去把明间里屋都砸了个稀巴烂,起身走了。
看着满室狼藉,春琴有些担心:“王妃,王爷他——”
李雪芷背脊挺直,长长的颈部优美地抬起,美丽的脸上依旧平静:“朝廷已经颁布了旨意,我哥哥点了二月的会试的主考......王爷会来和我讲和的。”
她想了想,吩咐冬画:“你负责与沈聪联络,那边有了什么情况,速速来禀报我。”
等赵序发现他心爱的人被人先奸后杀,他才会真的伤心。
等到了那时候,赵序就会发现,现如今为一个小厮的死伤心,只是开胃菜而已。
屋子里生着地龙,暖融融的。
素梨闲着无事,索性洗了个澡,妆扮了一番。
她刚涂上玫瑰香膏,外面就传来脚步声,接着便是琼花的声音:“姑娘,我把书买回来了!”
素梨闻言大喜,忙道:“快进来吧!”
下午她得了个空,让琼花进了一趟城,去书肆看看《金屋梦》第三部 出来没有。
琼花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进来了:“姑娘,《金屋梦》第三部 出来了!”
素梨心中欢喜,忙起身道:“这边亮,拿来这边我看!”
琼花把包袱放在了妆台上,一边解包袱,一边道:“姑娘,我买书的时候,瞧着几本话本和诗集词选不错,也给您买了回来,您看看喜欢不喜欢,若是喜欢,以后我常给您买。”
素梨没想到琼花这丫头这么会做事,不由笑了起来:“你回前院吃饭去吧,我先看看!”
她拿过《金屋梦》第三部 ,略翻看了一下,然后忍着诱惑放在了一边,却翻看起其它话本和诗集词选来。
素梨先看的是一本提刑官断案故事,书名就叫《大周提刑官断案实录》,里面总共十二个小故事,一个故事一个案件,情节环环相扣,案情扑朔迷离,节奏扣人心弦,人物形象鲜明生动,素梨一下子就看入迷了,索性把书和烛台放在小炕桌上,自己在炕上坐下,认真地读了起来。
等素梨察觉到腿脚酸麻难忍,一个时辰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已经快到亥时了。
赵舒进来的时候,发现素梨正一脸痛苦在揉腿,又看到小炕桌上摆着摊开的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吩咐解颐收拾小炕桌摆饭,自己却在炕沿坐下,伸出双手隔着裙裾开始给素梨按摩小腿肚。
素梨小腿肚又疼又麻,被赵舒一按,更难受了。
她哼哼唧唧指挥赵舒:再往后一点,对,就是这里!力气再小一些,对,好了,这样力气正好!
解颐在一边摆饭,见素梨指挥王爷揉腿,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匆匆摆了饭便退下了。
赵舒按压了半日,素梨终于觉得好受了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