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白笑笑摇头:“我不习惯与狼共舞。”
方不让离婚虽然保住了在明天诚的股份, 但与其他高级合伙人之间显然生出了龃龉:她听说方不让将自己在明天诚3%的股份转让给了律所主任段济明, 以获得足够的现金来支付给殷晓媛, 这导致他在明天诚的股权只剩下9%, 话语权缩水, 内部的摩擦也就越来越大。
她的回答早在方不让意料之中, 所以听后也只一副了然的神情摊开了自己的手掌:“我早该知道。可惜了, 如果有你加入,那才是强强联合, 势不可挡。”
2)瘟神村
结束聚餐回去后的第二天, 程白趴在沙发上看最高法最新发布的指导案例,一面啃着边斜亲手给她削好的苹果, 一面跟他说起今天方不让邀请她一起去开律所的事情。
边斜道:“如果你们合作,那也算业内一道奇景,讲道理还是很让人期待的。”
程白便似笑非笑地看他。
边斜哼了一声:“难道在你看来我是那种乱吃飞醋的人吗?”
程白想了一下:“那我这就给方不让打电话。”
说着拿起了手机。
边斜脸上立刻没了表情, 直接伸手把她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压在了茶几距离她最远的一角:“看专业案例的时候怎么能分心呢?”
程白锤着抱枕大笑。
逗边斜绝对能算是她眼下人生中最大的乐趣之一,重要的是她肯逗,这位大作家还肯配合,两个人称得上是天衣无缝。
只是她埋头重新点案例,又忽然皱了眉。
“还是觉得很奇怪,这都什么时代了,方不让桌上还放了一份报纸。什么情况下,一位律所高级合伙人的桌上会放上报纸?”程白念叨到这里,一下就坐了起来,一把捞过先前被边斜拿走的手机,直接在网上查阅起那份报纸的电子版来,“说不准有大案子哦。”
社会版上什么奇葩的新闻都有,程白第一遍看过去时没什么发现。
第二遍时,目光才忽然落在了“瘟神村”这三个字上。
这是一篇记者对某一座郊区村镇的报道:这是一个一百多村民聚居的地方,本来叫做“兴元村”,往年都风调雨顺,普普通通,没有发生过什么大事情。但从3年前开始,村内就不断有居民换上各种各样的疾病。肝炎,痢疾,沙门氏菌感染,甚至有一些年轻人查出初期癌症,就像是不知不觉之间被瘟神诅咒了一般。
村民们怀疑可能是周围的化工厂污染导致了他们的患病。
记者目前只是初步调查,后续还在慢慢跟进。
程白仔细一琢磨,眉梢便挑了起来。
边斜一看就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真有大案子?”
程白思索了片刻,也不回答,而是上网立刻打开了百度地图,查看这座村落周围的情况:果然有两座化工厂修建在附近,附近还有一家医院,一座食品厂。
在放大地图看见那两座化工厂的名字时,程白倒还无感,可在看见那家医院的名字时,眼底的神光晃了一下,慢慢便沉了下来。
边斜凑过来看:“怎么了?”
程白也不回答,扔了鼠标,竟然直接收拾了东西就往门外去。
3)诚康医院
诚康医院。
一家颇有规模的民营医院,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私立医院”。
全中国私立医院那么多,能被程白记住的没几个。
但诚康绝对算其中一家。
因为这是她父亲程渝东当年创立的民营医院品牌,只是后来被另一名出资的合伙人坑了、对方请了方不让做二审上诉律师,让程渝东失去了对公司的所有股权,还被迫举债,最后连进医院用好药、好设备的钱都不大拿得出来,且最沉重的是精神上的打击,最终病情严重,郁郁而终。
这一家医院是开在这附近的连锁医院之一。
程白让人查了兴元村附近这些年来的土地占用审批情况,又让人去查水文地理,以及兴元村村民这些年来所患疾病的具体资料。
但这件事她并没有声张。
一周后,她在一次针对新税收制度讨论的闭门会议上,再次遇到了方不让。
程白问他:“业内都说方par这些年来的客户资源相当稳定,即便往年只合作过一次的短期客户,也能被你慢慢发展成长期合作。想必有些好几年前的旧客户,方par都还在为他们提供服务吧?”
方不让站在落地窗前,感受到了这个提问的不寻常。
但他依旧诚实地回答了:“是。”
程白便淡淡地笑了:“那看来我跟方par时隔八年之后的第二次交锋,就要开始了呢。”
4)前期分析
兴元村村民的疾病概率在最近几年忽然急剧升高,一定并非因为他们身体方面的突变,而是来源于周遭环境的突变。
只是源头很难确定。
在有化工厂,有食品厂,有制革厂的情况下,连程白都不敢拍胸口说这件事与诚康医院有关。
可从她旧年打父亲官司时候对诚康现任掌舵人钱晋的了解来看,对方并不是什么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有太大道德心的人。
相反他能坑程渝东,证明和人居心不良。
在程白的判断中,这就是一名只认钱的真正的商人。
她在努力寻找这件事与诚康有关的证据。
有一天边斜请了他那位医生朋友褚贤文来家里做客,正好看见她在研究那铺了一大桌的资料。
边斜先端着茶杯走过,一眼瞥见她在那张地图上用红笔圈起来的两座化工厂的位置,又看见她用箭头标注出了风向,脚步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