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2 / 2)

“对了,你还有那位古董商人,也肯始终护着你。”姜曼容一拨头发,懒懒地说。

古董商人?阿俏听了心里有些出奇,心想,难道这姜曼容不知道沈谦的家世背景?

她这回并没猜错,姜曼容确实不知道沈谦的真实身份。如果她知道沈谦是督军家的二公子,多少也会生出两三分嫉妒,就不会如此“善待”阿俏了。

她以前跟曾华池聊起,曾华池都只说沈谦是自己商会里的一介生意伙伴,丝毫不提沈谦的家事,姜曼容便也无从得知。她只道沈谦是一个普通生意人,与在她身边周旋的男人天差地远,所以这时候提出来故意损一损阿俏。

除此之外,姜曼容在这个当儿故意提起沈谦,还是为了激怒一直护在阿俏身后的宁有信。只是宁有信脸上始终不见喜怒,姜曼容拿他没辙,便就此放弃了。

姜曼容说到这里,再次伸手,面带怜惜,捏了捏阿俏的手掌,带着些可惜,又带着揶揄,笑着说:“阮小姐,到现在你都还天天下厨呢吧!手上的茧子始终在,看来刀功上一点儿也不敢松懈啊!”

她这话没说错,这几年来阿俏从未放弃过手底下的功夫,就算是在为了酱园的生意四处奔走的时候,她也会每天坚持做一两道小菜。

“而我……”

姜曼容微笑着,得意地在阿俏面前摊开她的纤纤柔荑,果然见那只右手保养得极好,肤如凝脂,如丝顺滑,很难想象,这在几年前,这只右手,还与阿俏的一样,是一只属于厨娘的手。

“今天请你过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你太傻气了,阮小姐!”姜曼容语音娇柔之余,满满的都是得意。“像我这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想要的。而你,却还始终围着灶台转。”

姜曼容就是来怄阿俏的,她当年折在阿俏手下,因此没得到自己拼尽全力想要得到的,可是阴差阳错,如今她却觉得自己过得比阿俏更要好十倍,因此特地叫人将阿俏找来,好在昔日的对手面前好生显摆显摆。

阿俏见她这么说,平静地笑了笑。

她也没想到,重生一回,她的努力,竟然一下子改变了两个人的人生路径,而且这两个人的人生,在此刻竟再次交汇了。

阿俏语调平平的,面向姜曼容开口:“我这个人胸无大志,终日围着灶台转,这种生活,就是我想要的。而你,得到的是不是你真正想要的,我也无从判断。”

人各有志,姜曼容想要强行贬低阿俏,让阿俏产生挫败感,却也做不到。

姜曼容脸色登时一僵,阿俏的话让她心里有点儿发虚究竟什么是她真正想要的?

姜还是老的辣,姜曼容面部肌肉只僵了片刻,便恢复了原本那副艳冶的笑容:“看起来,有句话说得很对,眼界决定上限。阮小姐,你的眼界局限了你的想象力,女人究竟能有多能耐,你根本就不知道。”

她伸出白嫩的右手,冲林副官那里招了招:“来”声音嫩得像是能滴出水来。

林副官应声上前,在姜曼容面前单膝跪下,心甘情愿地低下头,拼命捧住那只小手,将嘴唇热切地放在她的手背上,不肯松开。姜曼容则伸出左手,轻轻摘下林副官头上的阔檐帽,像是抚摸小猫小狗一般,轻轻抚着林副官头顶微乱的头发。

“我要你的所有,你肯给么?”姜曼容垂下眼帘,柔声说。

林副官根本顾不上说话,依旧轻吻着姜曼容的手背,享受着女人柔若无骨的轻抚,听见她这样问,赶紧拼命点头。

姜曼容再抬起头,挑衅的目光落在阿俏面上,偶尔又冲宁有信瞅瞅,似乎在问:“而你呢?你能做到么?你能让你的男人给你一切么?你能借助男人的力量,登上那根本遥不可及的巅峰么?”

阿俏没有回应。

而宁有信则始终木然望着其他地方,似乎他对阿俏,便做不到林副官对待姜曼容那样。

“对了,老任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人世了吧!”姜曼容觉得够了,突然一狠心将手从林副官手里抽了出来。林副官一怔,微微喘着气,却不敢违拗姜曼容,往后退一步起身,站在一旁,胸口一起一伏。

阿俏一想,记起林副官实际就是在任伯和身后放冷|枪的人,他和姜曼容这一对自然对任伯和的生死心里有数,阿俏即便想隐瞒,恐怕也瞒不过去。

于是她点头应了:“是,撑了一阵,但是终究没撑过去。”

姜曼容唇角立刻挂上笑,得意地伸手去别耳畔的散发,故作矜持地问:“老任他……他是不是,临死前也还记挂着我啊?”

她一瞥阿俏,立时开口嫌弃:“想必你也不会说实话的,我来问有信。”

宁有信也算是任伯和的私人,所以姜曼容也认得。

“有信……”她的声音一样娇滴滴的,林副官立即一脸敌意,转过脸紧紧地盯着宁有信。

“没”

宁有信没有半点表情,语调平平地答了姜曼容的话。

“没有?”姜曼容不乐意了。

任伯和为了她,二话不说就毙了曾华池,也是因为她,被林副官放了冷|枪,她可就不信了,任伯和临死之前难道不想着她?就算是恨,也该是在恨她的吧!

说话间姜曼容支起脊背,目光凌厉,紧紧地盯着宁有信,说:“那你说说看,老任临死的时候,都记着谁?”

宁有信平静如桓:“不认得,没听大帅提起过。”

姜曼容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吊了起来:“你说说看,到底是谁。”

宁有信当即模仿任帅临终时候的口气:“雷,雷……雷|司|令……”

“雷司|令?”姜曼容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转脸问林副官,“你听说过,哪里有个什么司|令姓雷的吗?”

林副官也摇摇头。

姜曼容登时像个河豚似的鼓了起来,她平生所得意的,不过就是将身边的几个男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上,甚至让她爬到头上操控他们的生死。可没想到,她所傍上的最为位高权重的男人,临死之时丝毫没惦记着她,却依旧想着什么军|政大事,想着这个司|令,那个将军……

阿俏在一旁眨着眼,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她倒是有心提醒姜曼容,这“雷司|令”,根本就是个酒名儿,可是后来想想,这又何必呢?反正任帅临死之际,最惦记的也是各种上品名酒,而不是姜曼容这个女人,还不是一样。

姜曼容一眼瞥见阿俏的神情,登时不乐意了,大声怒道:“你早就等着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么?”

她突然双手一撑湘妃榻,右手从沙发缝里摸出一枝银白色的勃|朗|宁女士枪,抬手便指着阿俏,寒声说:“是,我是没能完全控住老任的心,可是这又怎么样?我还不是要了他的命?”

“而你,一个臭丫头片子,我看到了这时候,还有谁肯来救你。”说着,姜曼容已经撑起身体,从湘妃榻上站起身,来到阿俏身旁。这两名年轻女子身量差不多,姜曼容一抬手,勃|朗|宁已经正正贴在阿俏的太阳穴上。

姜曼容不愧是做过厨娘的人,手上的力道很大,冰冷的枪口贴住阿俏,阿俏原本头脑有些昏沉,这时候倒清醒了些。她厌恶地想要别过头去,偏生姜曼容的勃|朗|宁如影随形,不曾离开半点。

她别过头,盯着宁有信,挑衅地扬扬下巴,问:“我倒看你,有什么本事能从我手里救下这姑娘?”

宁有信自从进这座小厅,脸上的神情就没有变化过,即便到了此刻,阿俏危在旦夕,宁有信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