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拧开矿泉水瓶,咕噜咕噜灌下去几大口。情感的闸门像是被酒精炸开了,原本被他关在里面的东西都想往外跑。
包括他在舅妈的阴影下活了多久,他死了,再生,做玩家,赚活跃度,对命运对助手,对古早狗血的吐槽……所有都快要压制不住。
茭白的神智都烧起来了,他昏昏沉沉,没注意到章枕往后视镜看的眼神。
章枕又要看。
一道目光扫过来,他凝神,专心开车。
过了会,章枕的心思再次分散,三哥跟白白之间的氛围有点……粘啊。
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呢。
章枕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扣了扣,半年了,时间也不算短,或许他早就在某个时候发现了,没多想。他跟着导航前往机场,路况渐渐堵了起来。
车停下来,章枕擦了把掌心的汗,无声叹气。三哥让白白常住兰墨府,可以说是考虑到他跟白白的兄弟情谊,照顾照顾。
那三哥今年都没换过人呢?这罕见现象背后的含义,多明显。
今晚那含义更是直接摊在了明面上。
三哥赶过来给白白出头,为他和沈寄交手……
够了,足够了。
足够证明,三哥不仅是把白白当一个嗓子不错,诵读的也不错,能多用一用的小辈,他的心思压根就没隐藏。
三哥出的这道题难也不难,他都把答案写在旁边了,还透露了一小部分解题过程。
就差对着茭白的耳朵,一个字一个字地,亲口讲出来了。
章枕脑细胞费了一把,车还堵着,他掩盖内心的震惊跟复杂,朝后座扭头:“白白,这路很堵,要不你别去机场了,我让人去接郁家兄弟。”
“还是去吧,我都答应了。”茭白捞起t恤,露出白滚滚的肚皮,空调的冷气瞬间就扑了上来。他打了个抖,舒坦地伸了伸腿。
戚以潦在看手机,眼皮不抬:“阿枕,关空调。”
“关空调?”茭白坐起来,“那不得热死!”
章枕关了空调,声音夹在导航音里,稳重又柔和:“你汗流多了,还掀衣服,不能吹空调,就吹自然风吧。等车开起来了,就有风了。”
茭白要顶嘴,后颈忽然多了一丝凉意,他本能地往后靠,将那点凉意留在了他的皮肉跟座椅之间。
戚以潦捻了捻年轻人的颈皮,滑腻腻的,像一块煮过的豆腐,熟透了,嫩白色。
不多时,他的指尖染热了,被嫌了,就撤出来。
举止间没有半点高位者的施舍和居高临下,只有自然与随意。
就像是吃饭喝水似的。
驾驶座上的章枕面色漆黑,他是粗神经,平时不太能观察日常中的小细节,往往都是大脑自动屏蔽,自动忽略,这会儿他有目的地查看。
就……
没眼看。
不是,是他想给三哥一拳。
但给不了,那是以下犯上。更何况,要是他跟三哥动拳脚,白白站哪一边?
白白会难做。
章枕一路纠结到了机场,他下了车,一边等郁家兄弟,一边进群里,找兄弟们说事。
正事说完,就打探他们有没有发现他三哥跟白白的粘度。
结果收到了省略号刷屏。
章:?
-枕哥,我们等你问,等的都想抽你了。
-哎,枕哥教我明白一个道理,等待是人世间最苦逼的事。
-我都怕枕哥一辈子眼瞎。
-谁不是呢,我佛都拜上了。
-枕哥上半年睁开了眼睛,我压赢了,各位,我就要出发去南城干一票大的,事多。话不多说,该转账的自觉点。
-草,我压的下半年,七月就是了,还差十来天。
……
-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压的三年后?
-只有你。
-只有你,小傻帽。
……
章枕刷聊天记录,脸黑成锅底,原来大家都知道,还瞒着他打赌,赌他这个睁眼瞎什么时候醒。
不对,他不是最后一个睁眼瞎,还有白白。白白也是。
章枕的脑中浮现出三哥碰白白时,白白的态度,他又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