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晕!”雪梨立刻道。
他松口气,不疼不晕就好,不然天旋地转的,今天也要难受。
微一笑,再问:“那饿不饿?”
雪梨下意识地就去体会腹中的感觉,转而一滞,意识到自己的“一滞”后,又瞬间满脸通红。
谢昭喷笑:“噗……”
就知道她得饿。
昨天那一场吐的……虽说没把人吐清醒,但估计胃里是没剩什么东西。其实吐完之后他就想喊她起来吃点东西的——上回他大醉吐过之后吃了她做的粥,第二天就舒服许多。
无奈,她毫无意识地被豆沙扶着漱了口就栽倒了,他一声“雪梨”叫出来的时候她都轻轻打上呼噜了,想了想,只好任由她睡得自在。
然后她就一直饿着肚子睡到这个时辰——就照她平日那个“亏什么都不能亏嘴”的吃法,她说不饿他都不信!
是以吃的早就备好了,几是转瞬间就给她端了过来,一碗皮蛋瘦肉粥,一笼青菜香菇包,一笼蜜汁叉烧包。
随驾的宦官先在她榻上支了小案,把东西端上来就躬身退下了,雪梨看看这几样吃的,一边觉得好饿,一边又还在为“吐了陛下一身”这个事儿极为忐忑。
不过抬眼看看,陛下倒是没有怪她的意思。
他主动拿了个叉烧包递到她嘴边:“喏……”
这明摆着是有意哄她安心呢。雪梨无声舒气,继而顺从地一口咬下去,又就势把包子接到了自己手里拿着。
谢昭就笑看着她吃。他一直觉得看她吃东西最有意思了,无论他对她的心思怎么变,这个看法都一点也变不了。
过了一会儿鱼香慢步进来,望望雪梨又望望他,一脸“我是不是不能上床”的忧伤。
“来,鱼香。”谢昭一击掌招呼它,鱼香会看人的意思,顿时知道“这个人今天比昨天心情好”,小跑着就到了榻前,站起身前爪往榻上一搭。
“上来。”谢昭拍拍床榻内侧,鱼香后腿轻一蹬就上去了。
这厢雪梨正吃着东西缓胃,它绕到她旁边“啪叽”一躺就枕她小腹上了。
雪梨:“……”说了多少遍不许扰人吃饭!
然后鱼香还在她小腹上使劲蹭,蹭完左脸蹭右脸,双眼始终闭着还哼哼唧唧的,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
雪梨一头雾水,吃完手里这个包子就腾出手来摸它:“你怎么了呀?哪里不舒服?”
谢昭在旁边一脸心虚。
“呜……”鱼香发出了类似哭腔的声音,然后埋头继续蹭,雪梨不懂,就拿了个叉烧包掰开,露出馅来给它,“馋了?那允许你吃一个……”
平常是不许它乱吃人吃的东西的。
“呜……”鱼香还是这个腔调,在她怀里越拱越厉害,拱得她中衣的交领都要咧开了。
谢昭终于忍不了了,满含歉意:“昨天它要上床,我怕扰你休息,挡着它没让它上去。”
然后它一个狮子就委屈成这个熊样!
雪梨没忍住笑出声来,又见皇帝心情也好,就全然不为昨晚的事担忧了,环着鱼香的脖子哄它:“好啦好啦大狮子!昨天我喝多了,你别生气啊,以后再不轰你了!”
之后两人一狮就在榻上共处了——两人坐着,一狮趴着。它蹭完雪梨还是把那个包子吃了,吃完之后尾巴悠闲地一下下抽床,而后又蹭到谢昭那边去蹭他,端的就是“你凶我!你给我道歉!摸我!摸我!”的意思。
于是谢昭也揽着它摸了好久才把它哄舒服了。再站起来一看,一身好端端的月白色直裾上,被蹭了好多棕黄色的狮子毛……
得,又得更衣。
这事要是发生在后宫就方便了——后宫各处都给皇帝备着几套应季的衣服。可是雪梨这儿半套也没有啊,就只好差人速回紫宸殿取去。
取回来后还得找地方去换,在她这姑娘屋里换肯定不行,谢昭看了看,去福贵房里了。
福贵从自己房里退出来后都要吓哭了,徐世水就在旁边瞧着,也懒得哄。他心说你怕什么啊,陛下才懒得多看你屋里好不好呢!
房中,两个宦官手脚利索地服侍更衣,陈冀江也在旁边候着。见陛下没什么话,他默了会儿,上前询问道:“陛下,昨晚那事……”
他觉得这话不太好说,斟酌半天之后还是说得模糊:“怎么办?”
皇帝自知他指什么,目光一扫,理所当然:“办什么办?她又不是有意的。”
他当时都没觉出冒犯来,只看她吐得实在厉害,反怕她出事。又在房里多待了一刻,见她睡安稳了不觉大松口气——从头至尾他一点火气都没有,何必一夜过后返回来问罪?
再说,一开始也是他自己愿意留下照顾她,又不是她拽着他不让他走的。
陈冀江瞧着刚才的情状也是觉得这页就要这么着翻过去了。连个俸禄都没罚,差点把他惊得把下巴掉地上。现在再询问一句只是谨慎而为,不至于再惊讶一回,是以听了这结果,他从善如流地就应下了,心里简直羡慕这阮氏的运道。
后宫里的,不小心说错一句话都得担心有生之年还能见圣颜不能。她倒好,吐了陛下一身,今天陛下亲自来喂饭来了,还一块儿哄狮子……
哎,真是人各有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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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底还是在后宫传开了,“陛下被吐了一身”这有损君威的一环被御前的人压得死,所以没什么人知道。但陛下带着御膳女官出宫玩了一圈、还同乘马车进出的事却没包住。
后宫里,正喂平安帝姬吃绿豆粥的淑妃险些把碗摔了,静了许久的神后还是按捺不住,便带着平安帝姬一起,去柔嘉宫找惠妃了。
清馨殿里,惠妃一听说淑妃这时候来,就猜到了大概是为什么,觉得烦又不好拒绝。客客气气地把人迎进来,还温和地揽着平安帝姬坐到自己身边,让宫女盛了牛乳来,好生喂她喝了小半碗后,才噙着笑问淑妃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