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仍旧是小葛氏唱独角戏。
那大葛氏笨嘴拙舌,不想这小葛氏却是个妙语如珠的。讲出来的笑话新鲜有趣,绘声绘色,还特别好笑。别说老太太和老爷了,便是他们兄妹几个心事重重,也能被逗笑。英大奶奶笑得尤其开心。
英大奶奶向来看不起苏氏,如今终于有了个正经太太,虽说门第太低,可她至少不用被人明里暗里嘲笑头上有个小妾婆婆,自是比往日心情好。
她瞧这名义上的婆婆人物甚好,气质清雅,满腹才情,又会讲笑话,更是将原来的轻视去掉了好几分。
秦英眼见从未正眼瞧过苏姨娘,且因着妹妹的嫁妆跟姨娘置气,姨娘膝盖难受了好几日,他怎么催都不肯去瞧一眼的妻子,反倒对小葛氏和颜悦色,还与她相谈甚欢,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幸好半个时辰后,老太太便说要休息,放他们走了。父亲自是和太太去了华庭轩,他们兄妹三人便各回各处。
因拜月礼行得早,玩乐结束后,时间还不晚。秦英便自取了一坛酒,牵马出府,一路飞驰,赶在一更三点夜禁前出了京城。
乡村的八月十五很是热闹喜庆,他却独自一人,无处可去。
迎风灌了大半坛酒后,他醉得从马上栽了下来。
好容易爬起来,牵着马走了没多久,迷迷糊糊却看到杨雁回。酒意顿时去了几分。
这个丫头他印象极深。
她在荣锦堂说得那些话极厉害,不但指责了二妹妹和姨娘,更给秦家立了规矩。他们母子以后有了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给老太太和太太过目。否则便是不孝不贤!
杨雁回原本兴高采烈走在青纱帐间的小径上,乍然瞧见酒气冲天的秦英,差点疑心自己看花了眼。
就见秦英牵着马,摇摇晃晃向她走了过来:“……杨姑娘?”
杨雁回四下瞅了一眼,隐隐觉得有些……不妙。怎地恰好这段路上就没第三个人影呢?
不待她返身离开,秦英已丢开了缰绳,几步逼近她,一把拉过她衣襟,醉眼迷离,细细打量她,审视她。这小村姑胆子倒是不小,竟敢搀和秦家的家事。
他开口,一阵酒气扑到她面上:“这张脸总比黄秀珠好看些。你既这么喜欢管秦家的家事,不如就入了我秦家的门可好?”他那么尊重黄氏有什么用?他一无小妾,二无通房,三不嫖妓,四不养娈童,身边连一个像样的丫头也没有,黄氏有念过他半分好吗?还不是看不起他,也看不起他娘!那他也没必要给她体面了!她自诩美貌,他就偏偏要收一个更美貌的良家少女做妾。
杨雁回被惊得三魂出窍,七魄离体,仿佛被雷劈了似的——呆了!
半晌,她才厉声道:“小畜生,知道我是谁吗?你个没人人伦的东西!”
居然连十一岁的妹妹都不放过!
这个认知在杨雁回心头掠过后,她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好像哪里不对?但她很快就顾不上胡思乱想了。
秦英酒壮人胆,撒起了酒疯,扯着杨雁回往玉米地里拖去:“你不就是个卖鱼的?既你这么讨我祖母喜欢,我便给你们个机会天天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勇救美谨白戏雁回
“救命啊!”杨雁回高声喊道。
秦英习武多年,身强体壮,力气极大,她使出了所有的力气也摆脱不了他。
“怕什么,小爷不是那种吃了不认账的人,跟了我,自有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秦英继续往杨雁回面颊上喷酒气,又拖着她往玉米地深处去了。
杨雁回一边挣扎,一边高喊求救,只觉脸上被划破了好几处,如刀刃割过一般生疼。
秦英正拖着杨雁回往深处去时,忽觉一旁的玉米地一片急速的哗哗声,仿佛游蛇穿梭一般灵动迅速。他也是习武之人,情知有高手来此,不敢大意,松开杨雁回,严阵以待。
他的手甫一松开,杨雁回只觉身后被人一拉,瞬间又跌入一个男子怀里,立时吓得花容失色。正待反抗,耳畔传来一个极熟悉的声音:“杨姑娘。”
杨雁回立刻松了一口气。
俞谨白护着杨雁回,匆匆带她离开玉米地,再未让她被划伤一丁点。
秦英随后便从青纱帐中钻了出来。
俞谨白就着月色,细看杨雁回。
非礼她的小畜生显然不懂怜香惜玉,并未避着玉米叶,她的左右手腕和手背上,各有几道划痕,最惨的是一张小脸上竟也有三道划痕。幸好伤口极浅,不会留下疤痕。否则她一个女儿家,破了相可如何是好?
他转而怒视秦英。算这小子识相,自己从里面出来了,否则还得劳他大驾去追!
杨雁回一手指着秦英,脆生生叫道:“俞大哥!他非礼我!”一副找到靠山的模样。
“我看见了!”俞谨白伸手一拨,将杨雁回推到身后去。
“揍他!”杨雁回躲在俞谨白身后,朝秦英挥了挥拳头。
秦英看得好笑,依旧是醉话连篇:“原来小丫头已经有情郎了,如此便算了吧。”言罢,转身走向身畔的骏马。
“想走?做梦!”俞谨白自不能容忍他就此离去。哪怕今晚遇见不认识的女孩儿求救,他也不能坐视不理。
话毕,身子拔地而起,人好似利箭一般射了出去,左腿屈膝,右腿却是笔直坚、挺,充满劲力,直直踢向秦英后心。
杨雁回霎时便看呆了———月光下腾空而起的青衣少年,简直好像天神下凡!
秦英察觉身后风声不对,忽然拧身,手中一根马鞭挥出,凌空扫向俞谨白面颊。
这小白脸竟也是个高手?!俞谨白不敢大意,身形变幻如鬼魅,避开马鞭,却攻势不减,仍旧踢了过去。
秦英醉意全消,忙闪身跳出圈外,避过他这一脚,稳住身形后,竟赞了一句:“好身手!”
“不然怎么教训你?”俞谨白再次展开身形,飞出一脚,直踢他面门!
秦英心知此人不会放过自己,因距离太近,只得丢开马鞭,施展拳脚,和他斗做一团。
杨雁回就见两个少年拳来脚往,打作一团,却比寻常少年打架精彩千万倍。他两个身形难测,出招迅疾,力道刚猛,忽高忽低,简直好似月下两条游龙相缠,一时斗得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