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听到咔哒的声音,想必是周阿姑拉开了门后面的门闩。紧接着,只听得吱呀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声音,是周阿姑拉开了一条门缝。不过她看着薛嘉月的目光中带了不耐烦的神色。
但薛嘉月只恍若未见一般,对着她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双手将装着饭菜的碗递了过去:“周阿姑,请您尝尝我的手艺。”
同时目光快速的上下打量着周阿姑,见她果然面上有不正常的红晕,站着的身形也有些不稳。头发也是蓬乱着的,想必刚从床上爬起来。
但周阿姑并没有要接碗的意思,反而是带了怒气的回道:“我不吃。你走开,不要来烦我。”
说着,她就要关门。但薛嘉月伸手过去抵住了门,关切的问道:“周阿姑,您怎么了?看您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不要你管。”周阿姑说完,低低的咳嗽了两声,将薛嘉月的手推了出来,然后啪的一声就关上了门。
只听得咔哒一声响,想必是周阿姑落下了门闩。
薛嘉月只得转身回来。看到站在东厢房门口的薛元敬,就对他摇了摇头。
薛元敬明白她的意思,就宽慰她:“既然她不接受你的好意便罢了,我们先吃饭吧。”
薛嘉月点了点头,捧了饭碗进屋。
今儿买的排骨原本就不多,还给了小婵和虎子好几块,这会儿剩下的就更不多了。于是吃饭的时候,薛嘉月就想要将排骨都给薛元敬吃,说他这两日考试辛苦,但薛元敬也想要都给她吃,说他是哥哥,做哥哥的就该让着妹妹。最后两个人推来推去的,眼见饭菜都要凉了,薛嘉月就笑了起来:“这样,这些排骨我和哥哥一人一半,好不好?”
薛元敬想要说话,但被薛嘉月给抢先开了口:“若哥哥不同意,那我就一块排骨都不吃了。我说得出可就是做得到的。”
薛元敬看了她一眼,然后只得同意。
等两个人吃完晚饭,薛嘉月将碗拿出去洗了。想了想,她又舀了半碗米出来洗干净,放到砂锅里,加上水开始熬粥。
薛元敬在他自己的屋里看到,就问她:“你又熬粥做什么?”
薛嘉月也没回头看他,只一边往碳炉里面放木炭,一边回道:“刚刚周阿姑的脸色看着确实很不好,而且她伸手来推我手的时候,她手也是滚烫的,而且也没有什么力气。我估计她是着凉了,这两天也应该没怎么吃东西。排骨太油腻,她现在病着,吃不了这个,我就想给她熬点粥,清淡点,待会儿给她送过去。”
薛元敬唇角微弯。
薛嘉月之所以得人喜欢,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她为人开朗,爱笑,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善良,会怜悯别人的心。就像明明她平时也很少吃排骨,但看到小婵和虎子站在一旁馋了,她依然会盛饭菜给他们两个吃。这会儿看到周阿姑病了,她会特意的熬粥给她喝一样。想必薛嘉月当初对他,也是存了怜悯之心,所以才会那样对他好的吧?哪怕他一开始对她很冷淡,但她依然丝毫不气馁。
她这样一颗善良的心,可是比什么都要贵重的。
于是薛元敬也过去帮忙,一边同她闲话。
雨已经停了,傍晚碧色的天空清澈如洗。有一缕残阳透过淡淡的云层落在院子里樟树的叶子上。叶上的水珠滚来滚去,偶尔一阵微风轻拂过,这些水珠便扑簌簌的落下,如同又下了一场小雨一般。
等大米粥熬好了,薛嘉月又凉拌了一碗莴笋,特地的放了点醋,好开胃的。然后用柳条篮子拿着,一并走到了周阿姑住的正屋门口去。
抬手在门上敲了敲之后,薛嘉月朗声的说道:“周阿姑,我给您熬了些大米粥,还做了个凉拌莴笋,就放在您屋门口。您方便的时候就出来拿下。人是铁饭是钢,喝了粥,您的病才会好的快一些。”
说着,她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没有继续敲门,而是转过身回去。
薛元敬背着双手站在屋门口等她回去。傍晚的余晖落在他身上,将他清瘦修长的身影晕染成了温暖的淡金色。
看到薛嘉月往回走,薛元敬眼中笑意顿现。薛嘉月也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快步的往他走去。
两个人进了屋。眼见天色渐暗,想着明儿薛元敬还要去应试,所以薛嘉月便让他今晚早些歇息。
待两个人烧水洗漱过,薛嘉月要关门的时候特意的往正屋那里看了一眼,就见原本放在正屋门口,里面放着粥和青菜的柳条篮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薛嘉月唇角微弯,然后她就关门睡觉。
等到次日清早她起来,要送薛元敬去书院应试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门口放着昨儿的那只柳条篮子,里面的砂锅和碗筷都洗的干干净净的。
薛嘉月见了,唇角弯的弧度更大了。
随后她将柳条篮子拿进屋,叫薛元敬:“哥哥,走啦,我们考试去啦。”
东边朝霞绚丽,铺满了半边天空,映的院子里香樟树的叶子也一片绯红色。想必今儿肯定会是个大晴天。
第69章 立下赌约
薛嘉月送薛元敬去书院应试之后原本是想要回家的, 但她在半路上想了想, 还是折身往市集走。
昨儿她给周阿姑熬了粥, 凉拌了个莴笋,但生病的人, 只一直吃这些清淡的东西肯定也不行, 所以她想去市集上割点肉,再买点青菜,待会儿给周阿姑熬个青菜瘦肉粥, 多少也带点肉不是。等明儿她再买条鱼回去给周阿姑熬点鱼汤喝。
平阳府的市集在东边,那里酒楼店铺林立, 还是很繁华的。
薛嘉月到肉铺那里买了点瘦肉,又在路边的小摊贩那里买了点青菜和其他的菜。见路边有卖炊饼的摊子, 她又买了两个炊饼。
拿着这些东西往回走的时候, 薛嘉月心中默默的算着她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积蓄。
虽然暂且勉强还有些,但等薛元敬应试完,考试结果出来,三家书院他肯定能考中一家的。薛嘉月对他有这个信心。到时等薛元敬入学院读书,束脩加上纸墨笔砚, 那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而且以后他们日常生活也要花钱的。这样算来, 她手头的这些钱只怕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看来她得赶紧出去找点事情做才行。不过她才九岁, 出去能找点什么事情做呢?
薛嘉月不由的就蹙起了一双纤细的眉,心中也开始有些愁苦了起来,脚步走的也比平常慢了。
她现在赁的屋子在平阳府的西边,市集在东边, 于是她就沿着这条东西大街一直往前走。
街道两旁有很多茶铺酒楼,薛嘉月正往前走着,耳中忽然就飘过来几句话。听到太初学院和托月学院这几个字时,她下意识的就停住了脚步,侧耳细听起来。
原来是旁边一处茶铺里坐了几个人,正在说这次平阳府里学院开考的事。而竟然就有赌坊拿这件事开了个庄,赌谁会考今年太初学院和托月学院的第一名。听说现在的赔率竟然已经升到了一比五。
自然平阳府里的人都知道谭宏逸文采出众,所以多数人都买他会考头名。区别不过是太初学院还是托月学院的头名。甚至还有人买他会同时考中太初学院和托月学院的第一名。
薛嘉月听了,就撇了撇嘴,然后抬脚继续往前走。但没走出几步,就看到谭宏逸正站在旁边一家书铺的门口,手里拿了几本书,想是刚从书铺里面买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