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总,那块地拿下了。”王越祁开门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欢欣激动。那可是关系到盛世未来五年规划的主要项目,能拿下来,至少盛总的总裁位置是坐稳了,再也不会有不长眼的人说什么太年轻之类的鬼话。
盛宴字落地窗前转过身子,“定最早去洛杉矶的机票。”
王越祁一愣,“夫人那边……”盛宴接手盛世之后,家里就称呼他为先生,父亲盛茂明就上了一辈,成了老爷了,季千夏那边自然也不能整天“季小姐、季小姐”的叫,得称呼夫人了。令王越祁纳闷的是,盛总已经派了多少个保镖过去,又有季千秋看着,师妹季千夏那边怕是围得跟铁桶一般了,难道还会有蠢得那么没救的人凑上去?
“虽然没什么事,可是不在她身边我总是不安心。”盛宴皱着眉头,包裹在黑色西装下的身影显得有些晦涩,“有些事别人再稳妥,不是自己看着便放心不下。订票吧。”盛宴没说的是,他已经做了好几晚的噩梦了,每次被惊醒身边空荡荡的床铺总让他恍惚又莫名的焦躁。
他从来没有这么沉不住气过,就算是他自己受到竞争对手的下作手段的威胁也是丝毫不惧的,可是对象一旦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便失了冷静。
或许是他想太多,他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看得到人就好,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就不信还有人能搞鬼。
刚拿下那块地正是忙碌的规划扯皮时期,盛宴这个总裁现在离开肯定是不明智的举动,可是自家老板的脾气王越祁也清楚,他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便点了头,“我这就……”
盛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兀而刺耳的响起。
王越祁心中一跳,他认得那是盛总的私人手机,平时基本上没机会响起,现在……
盛宴原本站在落地窗前眺望楼下的车水马龙,电话响起的一瞬原本放松的身影一滞,骤然转过身来,眸子里翻腾的情绪让王越祁看得心惊不已。
出事了。
盛宴心跳骤然急促起来,抿着唇角大步走过去拿起手机,有一瞬间他竟有些不敢接起来,右手痉挛似得颤抖——他后悔了,管他什么生意家族,他就应该在知道妻子有危险的时候立刻飞过去陪她。可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
“喂。”盛宴终于接起了电话,声音克制却沙哑。
“我没好好保护她。”季千秋的声音从手机另一头传来,带着显而易见的悔恨和深埋的愤怒,“她伤了手,你快过来。”
盛宴停了半晌,过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问道:“严重吗?”
季千秋停顿了一下,“医生说灵活性可能会受影响。”
王越祁就见自家boss原本沉郁的表情瞬间变得风雨欲来,和盛宴相识多年,他从来不知道这个绅士的男人会有如此愤怒的神情。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克制而沉稳的,他对季千秋说:“我马上过来。”然后转头对王越祁道:“通知joe,立刻。”
,盛家私人飞机的驾驶员。
“是!”王越祁心知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给joe打了电话,又通知了机场检查飞机,boss高价买下的航线终于派上了用场,可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飞机划过苍芎,王越祁拿着一杯咖啡放到盛宴面前,“已经联系了美国最著名的外科医生,夫人会没事的。”
盛宴闭了闭眼睛,他的眉头自上了飞机开始就没有松开过,闻言笑了一声,竟有些渗人,“盛世许久不曾有大动作,这是我们的错,那些人从来都是记吃不记打。可是我们盛家人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没事就够了吗?千夏受的苦,我总得让他们千倍百倍的偿还回来才能让我消心头之恨。”
王越祁正了神色,“已经派人查了,涉及到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一个。”
“嗯。”盛宴看着窗外的星空,和星空下璀璨的城市——洛杉矶到了。
美国西海岸最好的私人医院,来来往往忙碌的医护人员见惯了有钱有地位的人,可是在一个身着黑色西装,脸色憔悴好似一晚上没有睡过,却奇异的愈发吸引人的男人出现开始,男男女女便忍不住将目光粘在他身上。
他的身上有一股严厉冷刻的气质,映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保镖助理,更显得他如另一个世界的王者一般高不可攀起来。
他走路很快,似乎急着探望这所医院中的某一位病人,风吹过他额角的鬓发,恍惚间留下一个深刻隽永的背影,一下子便走得远了。
不知他这么着急为的是谁?
见着他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
盛宴停下脚步,开门的动作顿了顿,握着病房房门的把手竟有些不敢上前。季千秋说千夏已经做完了手术,手术很成功,可是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存在后遗症。那么骄傲的姑娘,她的右手却有可能变得不灵活,变得迟钝,变得不能做精细的动作。教她怎么承受的了,教他怎么面对她?
可是他又是那么迫切的想要见到她。见到她好好的,见到她说一切都是季千秋的玩笑,见到她盼望自己能消除她身上所有的病痛。
可是他做不到那些他渴望的。
盛宴自嘲一笑,他还是太过高看自己,以为有盛世的名头在薇薇安不敢做得太过分。可是他哪里来的底气哪里来的信心保证那个疯女人不会做一些疯狂的事呢?
他不合时宜的自信,让他最爱的女人吃了大苦头,他拿什么来还她?
盛宴轻轻推开房门,季千秋坐在病床前的背影疲惫而低落,透过那个背影,他终于看到了他心心念念的人——她躺在病床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盛宴恍惚了一下,似乎第一次发现季千夏竟是这么瘦。
小小的脚踝从宽大的裤腿中露出来,苍白的肌肤下是青色的脉络,黑长的头发披散在枕头上,他看不见她的脸,却能看到她裹着厚厚石膏绷带的右手,安静的放在床沿,白得刺目。
季千秋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盛宴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还睡着。”
盛宴走过去,果然看到她侧在另一头的眼睛紧闭,即便在睡梦中还是眉头紧锁,一副睡不安稳的样子。他不敢细看她打了石膏的右手,走到另一侧坐了下来,轻轻掖了掖被角,想握她没有受伤的左手,可是看到她左手上涂了药水的擦伤,盛宴心中一滞,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个男人隔着病床相对而坐,目光俱都凝在病床上那个身影身上,周身气氛压抑。
季千夏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两双关切的眼睛。她侧头看了看一脸疲惫的盛宴,又侧头看了看眼底青灰的季千秋,心里叹了口气。
吊灯砸下来的时候,她推开了布朗先生,自己却受到堆落满地的道具的桎梏,原本以为是逃不开了的。哪知边上的驯鹿道具那么坚硬,硬是扛住了吊灯下坠的力道,将躲在下面的她保护了起来。只是她自己不小心,被被吊灯打落的道具砸伤了手。初时的疼痛过后便是麻木,季千夏当时还记得自己上急救车前叮嘱过季千秋和保镖们,不能让盛宴知道,不能让盛宴知道。
哪知道一觉醒来她最不想告知的人就坐在面前。
其实她也清楚,这样的事怎么能瞒得了盛宴呢。只是……她终究还是心怀侥幸,不想让他担心,更不想让他自责——他已经做得足够好足够完美了。
“渴不渴,喝点水。”在季千夏七想八想的当口,盛宴已经倒了杯温开水过来。
季千夏想伸手接过,哪知右手一动就疼,她皱了皱眉头,假装不经意的换了手,却还是被眼尖的盛宴和季千秋看了过去。盛宴还好,经得事多,就算心里再翻江倒海再心疼,面上还把持得住,只把季千夏的床铺摇起来,极尽温柔的托着她的背喂她水喝。季千秋却是再也按捺不住,原本他就觉得自己辜负了盛宴的信任没有把季千夏看好,如今季千夏受了伤,又是可能会影响到以后的难以痊愈的伤,心下更是责怪自己。他飞快的起身,说了一句“我去上厕所”,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季千夏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到门口,还来不及说什么,季千秋已经关了门。
“……”季千夏垂了垂头,轻声说了一句,“其实不疼的。”却不知是对谁说的。
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话,盛宴便有些忍不住。他强忍住心中的酸涩,将头埋进她的小腹里,“怎么会不疼呢?现在还骗我,觉得我还不够担心是不是。”
他的声音沙哑,因为埋在被子里的缘故有些闷,季千夏用左手梳着他的头发,“我不是好好的,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