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见很轻的两声,噗噗。
她抬眼一看,程家兴面如菜色,认命一般抱闺女换屎尿布去了。他进屋去之后还偷偷捏了捏闺女的胖脸蛋,嘟哝说:“你可真会找时候噗噗啊祖宗。”
小冬菇被他爹翻腾来翻腾去,费了点劲才收拾出来,闺女儿一身清爽乐呵呵的躺摇摇床上去了,当爹的熟门熟路到洗衣台钱搓屎尿布。
看他严阵以待的模样刘枣花都笑出来。
“我们三弟以前衣裳都没自己洗过,如今屎尿布都搓上了,弟妹可以啊……”
何娇杏还想跟她客气一下,说哪里哪里,程家兴就哼哼起来:“不就是搓个屎尿布?真大惊小怪!”
“不是我大惊小怪,我真没见谁家爷们干这活的,就你疼人。”
说到这儿刘枣花又想起来,程老二也挺会疼人,那天出事的时候他还在给周氏搓衣裳。算了算了,不说周氏,提到就扫兴。刘氏烧出一锅水来烫鸡毛,何娇杏吭哧吭哧杀了两条鱼来,她俩干活的时候也聊了几句,还说到不知道后面进门的老二媳妇是哪家的。
“过了这段时间娘应该会去找费婆子,让她帮忙寻摸起来,老二这个情况,是好说的。”
这话何娇杏也认同。
周氏是被休出门的,后进门的不用给前面的低头。她又改了嫁,程家贵自然不会总惦记着。再有程家贵会疼人且没儿子,还是分家别过属于哪怕没多少闲钱但是有田有地这种……真要说起来这条件不算差了,只要不过分挑剔,要娶房媳妇儿很容易的。
就指望程家兴他们跟程家贵好好说说,顶好吃完这顿酒能让他振作起来。
他当初成亲不算晚,可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今人有二十五,不能任由他耗下去了。
晚上这顿酒就是他们兄弟几个吃的,爹娘包括媳妇儿都没露面,程家兴平时喝得很少,这天也豁出去陪了个尽兴,等他们把酒吃好菜吃好话也说好,天都很晚很晚了。何娇杏把人扶进屋去的,替他脱了衣裳,又端来温水让他漱了漱口,再然后帮着简单擦洗了一番。
程家兴酒品倒是不错,是喝多了一点,不闹腾人,让他坐下就坐下,让他抬手就抬手。
何娇杏前头把闺女哄睡了,又给男人收拾一番,自己最后洗的。她吹灯上床的时候程家兴已经躺平睡熟了,何娇杏把动作放轻,爬到床里侧去躺下。这阵子事实在不少,她不自觉会去想,一下子也睡不着,还摸黑盯着程家兴的侧面看了一会儿。
是啥时候睡着的就不清楚,只知道醒来的时候被自家这个紧紧抱在怀里,想翻个身都不行。
何娇杏推他两下还险些给人蹭出火气,看他脱了裤子就想上,何娇杏使了点力气把人摁住爬爬爬……爬下床去了。
人坐在床沿边程家兴还要伸手去抱。
何娇杏只得捧着他脸亲了亲:“我该去给闺女喂奶,你再睡会儿。”
“臭闺女才这么小就知道跟她爹抢人!”
看他原地耍赖,何娇杏嗔道:“都当爹的人,还没个正行。”
“咋说话呢?我跟我媳妇儿亲热不是正行?”
“别闹了,你想想早饭吃啥,我把人喂了给你做去。看你们昨晚喝了不少,这会儿脑袋瓜晕不晕?”何娇杏抱着小冬菇喂奶的时候还在跟程家兴说话,问他昨晚那顿酒吃出好结果没有?二哥是怎么个想法?还消沉着还是有走出来的意思?
“正常过度吧,要让他不去想了一心往前看是强人所难,不过也没到想不开的地步。看他有点埋怨自己,说回头去想很多地方是他重视不够,他没太当回事,才让媳妇儿越来越离谱,走到今天总是一步步过来的。”
何娇杏道:“都已经发生的事,再去追悔也没有用,只能说这回吸取个教训以后做好些吧。”
既然聊起头程家兴也不想睡了,他拥着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上看媳妇儿喂奶,说:“我看他心里还是有数,知道这么颓丧下去爹娘要跟着担心,让我们暂时别管他,由他想想,保证说不会耽误了后面的春耕春种。我听他这么说,就没提再娶的事,农忙好啊,忙起来人就没空胡思乱想,等过段时间事情淡化了再考虑后面的事。”
第78章
程家闹出这么大动静, 何娇杏她娘家人不是很放心, 正月里东子拿送鱼当借口来了一趟, 他告诉何娇杏这些事就连河对面也听说了:“我们都是道听途说的,也不知道确不确实, 爹娘不放心你, 又不好直喇喇跑过来, 就让我来看看……姐你一切都好吧?”
“我能有什么不好?”
东子说他们都怕闹这一出牵连上何娇杏, 又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天大的事闹到写休书的地步,“来我们院子的说是周氏心不好害了自己人,程家怕有一就有二, 容不得她。”
何娇杏点点头:“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东子喃喃自语道:“那难怪了。”
何娇杏问他大老远过来就只为这个?
“还有个事,前两天二爷爷那房的老姑又回来了,说年前上你家来连口点心都没吃上,还说你家做着字糖买卖也没说装一包给远道而来的姑姑, 只是招呼人在院子里喝了几口水。”实际上老姑说得更重一些, 照她所说, 人都到院子里站了半天, 当侄女儿的也没出来,也没人去喊他出来, 问人呢?说在睡觉。
青天白日日上三竿了还在睡觉,她舒舒服服躺床上就放任娘家人在院里喝西北风,没见过像这样的后生晚辈。
东子捡了几句轻巧的学了学, 问何娇杏人真来过?来干啥的?前头送鱼过来的时候也没听说。
何娇杏一拍脑门:“也不是什么要紧事你不提我真忘了。那好像是腊月二十七八的事,反正买卖刚停, 你想想咱们做字糖那段时间多辛苦?买卖停了不得补补瞌睡?我跟你姐夫睡得正香老姑就过来了,这个人我压根不认识,她嫁人的时候我恐怕刚出生,兴许还没出生……后来逢年过节也都没见过,突然跑过来说我阿爷跟她阿爹是兄弟,她是我姑,我客客气气请她吃了茶,问老姑有什么事?结果就是为字糖买卖来的。”
东子也在吃茶来着,听着这话把茶碗都放了,问:“她怎么说?”
“就想让我当她面做上一回,这种要求谁会答应?她又提出跟我们合作,说要把这买卖做大,好挣大钱。我也不想跟他合作,咱们年前卖那波已经让各大商号看到字糖买卖的潜力,跟着我就打算找个靠谱的把方子卖了,这样一省力二省心。你看我平常也不怎么回头卖旧货,后面要做也是做别的去,想想还是卖了合算。”
这么说也没错。
从鱼皮花生起,她各种买卖都是干一票,下次就做其他去了,还没回过头。
东子说肉丝那个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做的,那滋味是真好。
“你姐夫也很惦记那个,说那个配料要得多,工序复杂,不好模仿。现在没合适的机会做,把家里这点麻烦事解决了跟着就准备卖那方子,后头可能到镇上寻摸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想开铺子?”
“以后的事还不好说,我是想着总不能就捏着银子过活,还是要置办些家业,各家挣了钱不都要起新房买田买地,我们砖瓦房早盖起来了,再有钱就想盘一个两个铺子,哪怕不做买卖也能租赁出去,以后生了娃也有东西给他们继承。”
东子好一阵唏嘘:“阿姐你的想法比以前变了好多,成了亲是不一样。”
何娇杏忍着没敲他头,笑道:“人都得往前走,还能原地踏步?你难得过来,想吃点啥?我给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