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2)

韶光喘息好一阵子,这才道:“奴婢听说,二姑娘无端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命人将贴身伺候着的香草吊起来鞭打。奴婢刚刚听得了这个消息,就赶紧跑着回来了。姑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林琬眼里有了笑意,然后叮嘱韶光道:“这事情与我们何干?只装作不知道便是。”

韶光见画堂朝她瞪了瞪眼睛,兀自低头吐了吐舌头,想着,方才的确是自己大意了。若是叫旁人知道,还以为二姑娘毁了容貌的事情跟三姑娘有关呢……虽然的确是有关的。

049

这些日子,林玥身边伺候着的人一直都是香草,从煎药,再到衣着饮食,都是香草亲自伺候着的。

可就如林玥所说的,这香草徒有忠心却没有脑子,到头来,终是害了自个儿主子。

打从第一天喝药开始,林玥就觉得喝完药后浑身发烫,但只以为是药性而已,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再说,这方子是秦大夫开的,秦大夫的医术是远近闻名的,她林玥信得过。

可哪里想到,如今数日下来,病是日日渐好了,可脸上的鞭伤却更严重起来。

不但那原本浅粉色的伤痕变成了棕紫色的,且面部伤痕都有些溃烂,一道道酱色的疤横亘在脸上,与周遭滑嫩白皙的肌肤相称,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岳嬷嬷才将进院子,就见到了被吊在树上挨打的香草,不由惊呼一声。

“这丫头是做了什么叫姑娘不高兴的事情了?怎生被吊起来打?”一边说,一边快步朝林玥房间里去。

林玥此刻已经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几个小丫头则匍匐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主子一个不高兴,就能毁了她们容貌。

岳嬷嬷只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小丫头,还准备劝林玥几句的,可见到她那张已经算是毁了的脸的时候,吓得双腿直打哆嗦。

“姑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岳嬷嬷大惊,只看了一眼,便不再想看那张脸。

林玥没有理会岳嬷嬷,她此刻气得已经完全失去理智,顺手便抓起梳妆台上的一根银质长簪子,大步走到外面院子中去。

“将这贱人给我放下来!”林玥此刻完全没有往日京都贵女的半点风采,披头散发的,面目可憎,任谁见着,也不会将她与“美人”二字联系到一块儿去。

小厮们听得吩咐,就将已经被打得半死不死的香草放了下来,然后押着机会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香草到林玥跟前。

“将这小贱人的脸给我抬起来!”林玥双目猩红,攥着长簪子的手都是颤抖的。

待得香草小脸仰起来的时候,林玥丝毫没有犹豫,直接举着簪子便一下下在香草脸上划了下来。

只瞬间,香草那张原本尚算白皙的小脸,就变得面目全非。

香草原已经被吊打得晕了过去,此番被林玥毁了容貌,又疼得清醒过来。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顺着脸颊往下流,还带着血腥味。待得瞧见那黏糊糊的东西是血的时候,她惊得大叫出声来,整个人也清醒了。

岳嬷嬷道:“姑娘,老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你此番就算打死这丫头也无济于事啊。死了丫头不打紧,还是姑娘的脸重要。”她手上还捧着绢花,原本想着说等容貌恢复了戴了花还是一样的美貌,可瞧着林玥那张惨不忍睹的脸,她还是讪讪地将话吞了回去。

又安抚了林玥一番,岳嬷嬷也没心思挨着院子给各位姑娘送绢花了,直接跑回了老太太上房去。

上房内,老太太身边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瞧着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旧的长衫,长衫上面还带着皱褶,一看就知道是压箱底好些年了。只是男子容貌尚算清秀,五官硬朗,身板结实,麦色的肌肤透着力量。

女子也有十五六岁,穿着身半旧的淡粉色裙衫,梳着粗大的鞭子,容貌倒是出众得很。

尤其是一双眼睛,又大又水灵,像是会说话一般,生气得很。

两人是亲兄妹,乃是老太太娘家兄长的孙儿孙女,只因家中早已没了依靠,又想着还有位姑奶奶嫁在京中,就变卖了家中田地作为盘缠,兄妹两人进京来了。

哥哥叫宋青程,妹妹唤宋思妍,两人站在一处,倒是一对金童玉女。

见岳嬷嬷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老太太忙道:“出了什么事情?”

岳嬷嬷喘了口气,这才道:“回老太太的话,老奴方才去二姑娘院子送绢花,却见二姑娘整张脸都毁了。”

“毁了脸?”老太太不信,倏地一下站起身子来,冷着脸问,“到底怎么回事?”

岳嬷嬷道:“老奴也不知道啊,老奴去的时候,二姑娘跟前的香草已经被吊在院子中好生打了一顿,可二姑娘似乎还不解气,又拿着簪子亲手在香草丫头脸上划了数下,想来是因着香草的缘故,二姑娘才将毁的脸?”

“走,我去瞧瞧!”

“姑奶奶,我也跟着您一道去。”

见老太太站起身子来,宋思妍也连忙站起了身子,走过来扶着老太太手臂。

老太太点了点头,又对宋青程道:“青程,你一路舟车劳顿也累着了,便先在这里歇着,姑奶奶回来,再好好与你说话。”又吩咐黄莺道,“你不必跟着去了,留在这里好生伺候着表少爷,问问他可否有什么想吃的。”

说罢便由喜鹊跟宋思妍两人扶着手臂,老太太则虎着一张脸,颤巍巍往林玥的院子去。

秦大夫已经被人请了来,此刻林玥正坐在床边,而秦大夫在给她检查脸上的伤。

“怎么样?我孙女儿的伤势如何?”老太太大步跨了进来,见到林玥脸上伤疤的时候,的确吓了一跳,但还是稳住了心绪。

秦大夫见是老太太来了,连忙朝老太太拱手请礼道:“若是的确按照老夫开的方子煎药的话,不该会有问题的。”说罢,他眼眸微微一沉,也是心痛道,“贵府二姑娘之前受过鞭伤,而老夫所开方子中有一味草药,的确是治病的良药,可若是加重了分量的话,这良药可就成了□□。瞧二姑娘脸上这伤势,该就是那一味药加重了分量导致,哎!”

他沉沉叹息一声,又道:“当初老夫写方子的时候,还特意强调过,怎生……”

“秦大夫,你只需告诉我,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够恢复本来的容貌?”林玥眸光阴狠歹毒,虽则极力忍着,那泪水还是顺着脸颊流淌了下来,咸咸的泪水浸过伤疤,辣得她疼得钻心也不在意,只是仅仅盯着秦大夫看,希望从他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秦大夫顺手摸了把胡须,轻轻摇头道:“这药性极强,起初药效发作的时候,只是浑身发烫发痒,但还不至于叫人毁了容貌,那个时候若是唤老夫来,许还有得救。可如今……”他又望了眼林玥脸上的伤,“如今姑娘伤势太重,老夫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林玥虽则没有哭出声来,可眼中泪水越发不停往外抖落,她站起身子来,阴狠狠盯着秦大夫看,那眼光毒辣得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秦大夫,我的药方可是你开的,如今你害得我成这副模样,却告诉我你无能为力?呵呵……秦大夫,你是不是觉得我贵安侯府的人好欺负,所以才不将我林玥放在眼里的?”

“或者说,可是有谁收买了你,你是故意对我下手的?”林玥目光越发阴狠起来,在她心中,本能觉得这事情与林琬有关。

秦大夫连忙道:“林二姑娘,老夫行医多年,救死扶伤无数,一向都是救人的,哪里会害人?姑娘这话可重可轻,要了老夫性命无碍,可千万别毁了老夫名誉。”

“你还要名誉?”林玥气得袖子一甩,那桌案上的茶碗全部摔了下来,伴着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林玥吼道,“你要名誉!那我的脸怎么办?”说罢竟然伸出手来,五指紧紧扣住秦大夫咽喉,阴狠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脸若是毁了,我这一辈子都完了!完了!要你的命又如何?左右是你害的我,我要你与我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