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仰起头,看着他。
陆离眯起了眼睛:“看我做什么?难道是要我帮你穿衣服?”
“哼。”苏轻鸢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陆离揽住她的肩,笑道:“不想起也无妨,今日多半没有战事,朕陪你躺一天。”
苏轻鸢吓得立时坐了起来。
陆离跟着坐起,笑得很得意。
苏轻鸢白了他一眼,从腰带里面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扔到了他的手里。
陆离呆了一呆:“这是……准备用来对付朕的?这么说,若是朕昨晚执意霸王硬上弓,就只能做个风流鬼了?”
苏轻鸢板起面孔,沉声道:“我确实是预备来杀你的,跟上弓不上弓没关系。”
陆离脸色一沉,随后又伸手将苏轻鸢揽了过来:“是百里昂驹指使你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杀你。”苏轻鸢背转身去,避开他的目光。
陆离缓缓摇头:“我说过,哪怕全天下的人都想杀我,阿鸢也不会的。如果你觉得你想杀我,那一定是因为有人用了卑鄙的手段,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
苏轻鸢拧紧了眉头。
陆离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了她的肩上:“昨晚你说,在西梁驿馆的时候,你常常觉得他们给你喝的药不对劲?”
“那只是我的猜测罢了。”苏轻鸢有些犹疑。
陆离咬牙:“不用怀疑,百里昂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苏轻鸢叹气,不语。
她如今也是有些糊涂了。
明明是揣着一肚子怨恨来的,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又被他哄好了呢?
看来她这辈子,是要没出息到底了!
陆离强拉着她说了一夜的话,她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她只记住了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孩子,不管如今是生是死,都跟百里昂驹脱不了干系!
苏轻鸢已不敢对那孩子抱什么希望,但是陆离坚持相信他还活着。
这一线希望,让苏轻鸢又多了一个振作起来的理由。
陆离起身下床,扶着苏轻鸢站了起来:“不要想太多了。如今咱们都好好的,只要清了贼寇、逐走外敌,旁的麻烦都会迎刃而解的。”
苏轻鸢闷闷地站了许久,嘟着嘴道:“可是我总有些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陆离不解。
苏轻鸢“咯吱咯吱”地磨了磨牙:“没杀到你,不甘心。”
陆离微微一愣,笑了:“也对。我让你受了那么久的委屈,总不能只凭几句解释就揭过去——那也太不公平了。不如这样,你这会儿捅我几刀,尽量不要捅死就可以了,我不怪你。”
“真的?”苏轻鸢眼睛一亮,随手又把他手中拿着的匕首夺了过来。
“喂,你不是真要捅吧?”陆离有些慌。
苏轻鸢将匕首拔出鞘,吹了吹锋利的尖刃,抿嘴一笑。
陆离立刻举起了双手,往床上一躺,作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来吧!”
苏轻鸢眨眨眼睛,将握着匕首的右手高高地扬了起来:“陆离,你去死——”
“不要!”
房门“哐”地一声从外面撞开了,一大群人涌了进来。
为首的是小路子和几个不太熟的小太监,但苏轻鸢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躲在人群后面的令巧儿。
如果她没听错,刚才那一嗓子是令巧儿喊的。
苏轻鸢拿着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冷笑:“令姑娘来得可真巧。”
小路子忙走上前来,赔着笑脸:“娘娘,匕首是凶器,不能拿在手里把玩的,您快放下!”
苏轻鸢不在意地一笑,将匕首丢给了他。
陆离坐了起来,沉着脸:“你们来得确实挺是时候的。”
“皇上,您没事吧?”令巧儿一脸担忧。
陆离抓过苏轻鸢的双手,掰着她的每一根手指头检查了一遍,终于松了口气:“小路子说得没错,匕首可不是随便玩的,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令巧儿被冷落在门边,快要哭出来了。
苏轻鸢眯着眼睛往门口一瞅,皱眉:“令姑娘来了没多久,心腹倒有不少呢。你们几个也是,虽是四月天气,太阳出来之前却也不暖和,你们就任由令姑娘一直在廊下站着?”
一个小太监抬起头来,笑道:“令姑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们岂敢违拗呢?”
苏轻鸢勾了勾唇角:“倒是个伶俐的奴才。昨晚令姑娘来的时候,是谁在廊下守着的?”
几个小太监互相打了个眼色,拉拉扯扯地跪到了前面。
陆离看了一眼,沉声向小路子吩咐道:“全部杖杀。”
“皇上,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巧儿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