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从席子的指缝间悄悄溜走,不觉一个月过去,席子俨然已经变成了分拣豆子的高手,现在他都不用看,闭起眼前只凭手指摸就能知道哪颗是菽豆、哪颗是楚国红豆。杏仙姑娘说她的病好多了,现在是睡得好,吃啥啥香,这都得感谢席子,还说席子就是她的贵人!席子别提有多开心了,在这里吃得好睡得好,他这个傻大黑粗的乡下人都被熏得香喷喷了,而且杏仙姑娘出手极是大方,临行那日专门摆设了酒筵感谢他,还多给了两千钱。这可是五千枚魏国圆钱啊,席子感觉自己忽然变成了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买上二两顶级的魏酒和下酒的熟肉,席子哼着小曲儿回到家中,整整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家中尘封处处、墙角布满了蛛网;席子是个心细的人,四处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来过,这才放下心来喝酒吃肉,明天就是咱出头露脸的时了,也让四邻都知道乡下来的席子也是个明晓礼仪的有钱人!这就是公输家和公子顺的高明之处了,如此大的工程,却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就连挖出的土也全数填了回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为庞大将军平添了一座密室,而且还是免费的......
席子很开心,老实人公子昂就郁闷了,惠施和公子昂就是商量好了一同来逼宫的,面前摆放着整整一叠魏国司情处送来的‘密报’,每一份都是直指庞涓与秦有私,可公子昂却知道,惠施就兼着魏国司情处的职司,如今那位秦国白子做好了铁证,像这样的情况自然是要多少就有多少了。
公子昂每喝一口酒就叹息一声,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真想就此长醉不醒了才好,可偏偏他的酒量是出了名的好,而且心中越是犯愁脑袋就越是清醒,就是不醉!
“世子与惠子是要陷我于不义也!公子昂一生磊落,如今却要我构诬他人,而且这个人还是魏国上将军!不错,我是深恨庞涓,可君子......”
“何为不义?丈夫舍生、君子取义,此非迂腐之小义小节,而为大义也!庞涓不去,则魏国难安,难道公子就忍心看到文侯武侯数十年积蓄毁于此人之手?今君取小义而不为大义,又何谈一生磊落光明?我看倒是个趋利避害的小人,满口礼仪节义,其实没有为国担当之心!”
惠施是什么人?那是战国初期有名的纵横家,能把死鬼说成活人的舌辩之士,公子昂张了张口,一时哑口无言。当日白栋说只有他能担当此任,他虽然没有当场同意,却也没有反对,如今被魏申和惠施赖上了又能怪谁?
“父王太过倚重庞涓,要扳倒此人,仅凭白子准备的‘铁证’还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叔父这个老实人出面才可。天下人都知道叔父是至诚君子,平生不发一句谎言,有你指证庞涓,必令他百口莫辩。叔父,侄儿代魏国国民求你!代父王求你!代我魏家列祖列宗求你了!叔叔今天若不答应,侄儿就长跪不起,跪死在叔叔面前就是!”
“申儿不可!你是魏国世子,也就是日后的国君,叔父如何担当得起?也罢......为了魏国,我公子昂就昧一回良心、说一回假话罢了!庞涓,公子昂对不住你,却对得住魏国!”
公子昂长叹一声,心中感叹那位秦国白子实在是厉害无比,连他也被逼得不得不做此下作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