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林党人把其他所有人都当做奸邪,同样的腌臜事,他们做就是正气凛然,为了大义,其他人就是奸邪之举,自然不得人心,而且东林这些人不接纳外人,反倒是让其他各处抱团结伙,合力对付他们。”王兆靖笑着解释说道。
王兆靖在箱子里又翻检出一本册子,打开翻了几下说道:“家父说过,这京察扫清了东林的势力,对东林众人未必是坏事,因为这京察好歹是在官位上做文章,如果不正好赶上,恐怕各处就要兴大案拿人,到时候可就是生死攸关了,大哥,你看这个。”
边说边把手中册子递给赵进,沉声说道:“无论朝廷还是辽镇那边,甚至山东,都没什么女真相关的消息,倒是说辽镇那边有几十人出边,结果被东夷全都杀了,辽镇也没当回事,这消息之所以传回来,还是辽镇监军的管事回京,当闲话讲的。”
每次说起辽镇东北的东夷,也就是女真各部,赵进的神情总是变得郑重无比,这让王兆靖很是迷惑,几次研究那边,都得不出什么结论来。
“人就这么被杀了?没人去管吗?”赵进肃声问道。
王兆靖无奈的笑了笑,摇头说道:“小弟原以为边镇守边,和这些蛮夷鞑虏势不两立,现在才知道敢情是狼狈为奸,那些边将和外面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那些豪酋一起发财,几十条人命又算什么,搞不好,这边将还要说这几十人是逃兵逃犯,死得其所呢!”
赵进吐了口气,却不在说话,只是打开另一本册子说道:“山东今年又是大旱,咱们可以趁机招募些流民了,至于闻香教作乱,我看不必担心,他们自己已经闹大了!”
王兆靖知道赵进这是在转移话题,每次说起女真这边,赵进总是欲言又止的状态,这让王兆靖很是奇怪,不过他做事讲究个分寸,即便自家兄弟也不会刨根问底。
“大哥,上次若没有闻香教的指引,流民也不会奔向徐州,这次来到咱们的流民恐怕不会太多。”王兆靖开口说道。
上次闻香教策动流民围困徐州,固然是心怀叵测,可另一方面,也正因为他们的组织,大批流民才能坚持着从山东来到南直隶,现在闻香教重蹈覆辙的可能很小,零零散散或许有流民逃难过来,但大批的恐怕很难了。
赵进陷入了沉默,他用手拍了拍桌面,突然开口说道:“咱们现在每年能有多少现银进账?”
**********
四月中旬,徐州也是处处绿意,初夏的味道已经十足,而在关外的白山黑水间,除了四季长青的松柏之外,想看到绿色可是很难。
辽镇不少人都知道,去往建州地界,然后一直向东向北走,用不了多久就能看到大海,这一路上的物产极为丰富,大明急需的山参、貂皮、鹿茸、琥珀等物,大都产在这边。
只是辽镇已经有好久没有人走过这边,大明的商人现在也很难进入这一片,想要购买产自建州和海西的各种物产,就只能去往赫图阿拉。
在沈阳城一直向东走,沿苏子河再向东南,就能到达这个不大的城池,以来自大明的商人看来,这赫图阿拉与其说是个城池,倒不是说是个寨子,城墙的主要材料是土坯,还能看到木板木柱,虽然规模尚可,可看着简陋异常。
不过这个尚可的规模也要和谁比较,大明内地大些的县城和州城,就比这个要气派很多了。
城内的街道不宽,就是泥土地面,一下雨就泥泞非常,踩下去没准鞋都掉了,街道两面的建筑大都是木屋,砖瓦房屋都不多见,而且还能看到窝棚,最中心的区域稍微齐整些,很大的一个宅院,看起像是大明的大户宅邸,又能见几座木楼,算是比较出奇的格式了。
这般简陋粗鄙,实在是看不得,如果说这城池居然是都城,如果说那大宅居然是皇宫,肯定会笑掉大牙。
可来这边做生意的大明商人没有人敢这么说,来之前还要告诫跟着来的伙计管事,千万别表露出来,这里大明以为是自家的附庸之地,设置土官管辖,在各种文书上还叫做建州卫,可人家自己早就已经建国了,明明白白叫做大金,这赫图阿拉可是大金的都城。
年纪大的人还能记得,二十年前,三十年前,来到这边,对这些女真蛮子随意耻笑调笑,这些女真人尽管能听得懂汉话,可依旧会笑脸相待,十年前再这么说,恐怕就要挨打了,这几年,直接就是抽刀杀人,财货吞了,哭都没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