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无疑,薛老大人已经去了部里,赵大人也去了,现在各处找人,御马监那边也惊动了..”
王友山轻捋胡须,他神色不动,心中却震惊好奇,这薛老大人想必是兵部尚书薛三才,赵大人想必是兵科都给事中赵兴邦,御马监等若是内廷的兵部,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大明武事的中枢要连夜开始运转,而且核心人物都被惊动。
“张大人速去,小的还有一处要走。”那文吏来得快,走得也快。
屋中很快又剩下张、王二人,张清海坐在那里发了一会呆,突然长吐了口气,闷声说道:“搞不好这次就背上干系了。”
说完这句,他也没对边上的赵进解释,只是扯着嗓子大喊道:“准备官袍,准备车轿,预备解酒药。”
喊完之后,张清海才算镇定了些许,苦笑着对王友山说道:“贤弟且回吧,改日再聚。”
王友山笑着点点头,顺理成章的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女真大军攻入辽镇,抚顺陷落,守将战死..”张清海用平静的语气说了两句,说着说着,语气里突然带了哭音。
“这天下有大麻烦了..”
“张兄宽心,再难还能难过嘉靖爷的时候,北有俺答,东南倭寇,还不是过来了,天佑大明..。“
临走前不知所谓的安慰了句,王友山魂不守舍的回到了住处,他比那些只知道大言欺人的清流同僚聪明,因为王友山清楚世情典故,他更知道张清海那些话和那些情绪的份量,张清海人或许庸碌贪财,可他在兵部做了这么久,对边镇细处,对大明军务,都是了解无比,张清海的悲观或许代表着真该悲观了。
赵家叔侄怎么就有这样的见识,他们怎么就知道女真会是大明的大患,别人不知道,王友山知道自己恐怕也就是今夜才觉得女真是大麻烦,如果不和这张清海谈这一次,恐怕还是懵懂。
从王兆靖的家信上能看出,他们一帮小兄弟在徐州和淮北甚至江北一带大展拳脚的,蓄养人口,训练丁壮,兴贸易,恳荒田,进取各处,甚至折腾到他必须要参与进去才能维持的地步。
有时候王友山也在想,赵进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过了,已经给自己打下了富贵几代的局面,可贪心不知足,再这么下去,那就是取祸之道,王友山已经想过让王兆靖到京师这边,和自己一起住。
可今晚这么一说,再回想赵进在徐州的作为,难不成这赵进在准备着什么?
想到这里,王友山浑身剧烈的一颤,下意识的四下看看,发现周围安静才放下心来,沉定心神,王友山禁不住哑然失笑,今晚和张清海饮酒对谈,被张清海所说的那些事撼动了心神,自己钻了牛角尖,自己吓了自己。
现在官军糜烂,难道嘉靖时候就好了?土默特的那位俺答汗几次把边镇打穿,山陕和北直隶任他来去纵横,东南倭寇,几十人就吓得南京闭门不开,流窜各处,荼毒万民,那时候官兵何尝顶用,东南各处州府都是招募民壮抵抗。
京师枢纽之地被鞑虏大军威胁,大明财税要地东南被祸乱糜烂,那时才是真正的危急,甚至有人以为大明要亡了,可还不是顶过来了,俺答天夺其魄,迷信神佛,沉迷酒色,东南一个个名将涌现,彻底灭除倭寇之害,大明中兴,眼下才不过是一个边镇被攻破,当年还有天子被掳走的事情,自己在这里惊慌什么,疑神疑鬼,白读了那么多圣贤文章,心志不坚。
把来龙去脉想清楚,王友山总算平静了下来,洗漱睡下,只是这一夜不知为何,几次被噩梦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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