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下过雪,山上台阶上的雪还没有化干净,往山上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脚下一不留神就会滑下去,陆长天走得很缓慢,一边走一边心里面恼火,究竟什么事情要到山上来解决?!
还好学校纪念碑的地方并不高,只是因为台阶滑所以走起来才那么艰难,学校纪念碑的地方是一块小小的平台,陆长天站在平地上不知道有什么位置能遮挡视线。
因为这里除了他自己根本没有别人。
陆长天照着原号码拨了回去无人接听。
马德。
“孙茜一!”陆长天喊了一句,空荡荡的周围只有他的声音。
陆长天再次拨打了一个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他站在纪念碑前面看着越来越黑的山沉默了。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在宿舍的孙茜一忐忑地手心冒汗。
苏以景的话推翻了她一直以来的认识。
原来你并不是因为性格太好,所以才会因为陆长天频繁推掉文艺部活动跟着他走人啊。
原来你喜欢他啊。
孙茜一笑得很难看,可是你知不知道,他讨厌同性恋,她被拒绝那一刻想要疯狂告诉苏以景,陆长天曾经殴打过喜欢他的同性恋。
可是她不忍心。
即便你冷冰冰的拒绝让我感觉那么难堪,即便你那么不留情面,可是我不想看到那么难堪的表情出现在你的脸上。
可是她不甘心,她那么努力练习舞蹈,那么努力去学烤饼干,考试周那么繁忙,生活费也没有很充裕,她常常租学校外的厨吧去学习,一去就是几百块,换来的却是那么冷冰冰的对待。
他讨厌同性恋他不喜欢你啊!
你为什么会喜欢这种人啊!
她做不到自己成为让苏以景难堪的人,但她又想让苏以景知道自己的感觉,她给陆长天打了第一个电话,想要不管不顾告诉陆长天苏以景喜欢他,当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她后悔了。
那么难过的事情她不想让苏以景知道。
一种卑劣的恶作剧的念头蔓上她的心头。
但是当陆长天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看着窗外完全黑了的夜色,她害怕得发颤。
没什么的,下雪已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她安慰自己道。
就算不小心摔了,台阶又不窄,况且纪念碑的地方根本不高,学校经常有人下雪天去爬山,也没听说谁摔死了。
尽管这样安慰自己她仍然吓得牙齿发颤,她害怕陆长天给自己打电话更害怕对方不给自己打电话。
而此时站在山上的陆长天,往下走了几步,感觉台阶的滑度远远超过他走上来的时候,在南方长大几乎没有见过雪的陆长天
害怕了。
怎么办,找老安吗?
不行,太滑了,老安还有一门c语言。
找苏以景吗?
可是他在考试啊……
陆长天看着黑压压的山心里越来越乱,他不敢接着走,太滑了,玩滑板和攀岩的时候都没有体会过害怕,但他现在真是怕得动弹不得。
我会摔下去吗?
山下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没过多久苏以景考试结束打来了电话,一接听陆长天那边是很大的风声,苏以景皱着眉头,“你在哪?”
陆长天的声音有些飘忽,“山上,纪念碑……”
“你怎么会去山上?!”
陆长天一惊,沉默了。
“你一个人吗?”
“……是。”
“别动,我来接你。”
陆长天心跳得很快,快得让他隐隐生出某种非常糟糕的预感,他脑子里都是苏以景刚刚的声音,这样的语气让他觉得非常陌生,就像……
就像苏以景对杨瑯他们说话那样。
陆长天怔怔看着自己慢慢息屏的手机,比可能会滑下去更大的恐慌包裹了他,这种强烈的预感让他的脸越来越白……
陆长天见到苏以景的时候苏以景一句话都没有说,比这个晚上的山更加沉默的沉默压抑着他,苏以景开着手机手电筒对他伸出手,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着他,传导着某种冰冷和愤怒,苏以景走一步,他走一步,短短的路,如此难捱和漫长,更为可怕的是对方冷淡的神色背后有巨大的怒火,陆长天眼睛酸涩,手却紧紧回握苏以景。
他万分委屈,却也希望苏以景不要生气。
我并不想让你生气。
不要不高兴。
他握得非常紧,在对方沉默的怒意中沉默地讨好。
你不要生气。
走到山下的那一刻,苏以景站在他的跟前,没有了平时温柔的捏脸,温柔的摸头,也没有温柔的嘘寒问暖,陆长天低着头,他害怕也没有了温柔的眼睛。
“有女生约你去山上是吗?”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