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部有残留了好多年的子弹碎片。”
顾华灼目光落在那份手术同意书上,那上面标注了许多她并不明白的手术术语。
“因为受到了撞击,碎片割裂神经,导致脑出血,这才让他出现了昏厥,我们需要帮他做脑出血的血肿引流。”
“嗯。”顾华灼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只能呆愣的听她说着。
“因为是作用于大脑,所以风险还是有的,综合出血量,引流术后恢复等情况,术后极有可能出现一些后遗症,这些都是我们需要和你说明的。”
医生简单和她说了一遍,就把同意书推到她的面前,“签个字吧。”
“没有生命危险对不对?”比起所谓的后遗症,她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身体肩膀。
“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特别是头颅,不过因为是微创,风险已经被降到了最低,而且我们医院有最权威的脑科专家,您大可放心。”
顾华灼听了这话,方才拿笔在上面签了字。
而此刻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医生,病历送来了!”钟虎嗓门儿贼大。
“好。”医生拿起同意书就往外面走。
“医生!”顾华灼眼眶泛红,“拜托您了。”
“嗯。”医生深深看了她一样,拿了刚刚送来的病历就直奔手术室。
没过多久,叶老爷子与叶云琛就已经到了。
“叶老!”负责送病历来的人,正是之前一直邀请叶九霄回部队的莫首长,他诸多病历,还保留在以前的军区医院。
“是你啊。”叶老爷子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紧闭的手术室门上,眼睛泛红。
而顾华灼此刻就蹲在手术室的门口,抱着膝盖,头埋在推荐,长发遮面,都不知在想什么。
叶老爷子推开扶着自己的叶云琛,拄着拐杖走到顾华灼面前,“灼灼……”
顾华灼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一直隐忍不发的泪水瞬间决堤而下,她死死咬着嘴唇,就像是生怕打扰了里面的手术,眼泪却像是纷扰杂乱的雨水,流了一脸。
“爷爷!”牙齿打颤,声音抖得一个字符都咬不清晰。
“怎么哭成这样啊。”叶老爷子慌忙从口袋里摸出手帕,佝偻着腰,就帮她擦眼泪。
“怎么办,爷爷……”顾华灼彻底慌了神。
她和叶九霄之间一切都太顺了,所以她从没设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这种状况,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从认识他,无论出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帮她撑起一片天,和她说,“有我在,别担心。”
而现在……
天塌了。
“一个小手术而已,别哭,乖,擦擦眼泪。”叶老爷子手指颤抖,看得出来,这个老人并不如看起来如此镇定。
“没事的,你这眼泪怎么就擦不干净啊……”
苍老的手指,轻轻拂过她的脸,“爷爷皮糙得很,一会儿弄疼了你,自己擦擦,别哭。”
“嗯。”顾华灼扯了手帕,擦了擦眼泪,只是那种从心底升起的慌乱无助,让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先起来,地上凉,别坐着,你要是受凉了,回头小九出来,该担心了。”叶老爷子扶着她的胳膊。
顾华灼嘴唇被咬出一排血珠,一手扶着叶老爷子的胳膊,一手撑着墙。
腿软到无力。
“云琛,过来扶你嫂子去那边坐一下。”叶老爷子沉声。
叶云琛方才过去,扶住顾华灼。
“灼灼,有个事情,之前我就想和你说了。”叶老爷子叹了口气,“小九脑袋里那东西,还是六七年前去外面维和的时候留下的。”
“为什么不取出来?”顾华灼声音抖到无法克制。
“当时医学手术不发达,开颅手术风险极高,而且那几个子弹碎片似乎对他生活没有一点影响,所以当时商量,就决定不去做手术。”
“不过……”叶老爷子坐到顾华灼身边,颤抖得攥住她的手,“这东西留在脑袋里,始终是个隐患,说不准哪天受了刺激,就出事了,所以……”
“维和任务结束,他就直接退伍了,这才是他退伍的根本原因。”
“与当时那个将他状告到军事法庭的家庭虽有关系,那就是个托词而已。他是个军人,怎么可能因为流言蜚语就往后退了。”
“若非身体这种不可抗因素,他或许现在还是名军人。我的孙子又岂是那种被人三言两语就击溃的懦夫。”
顾华灼咬住嘴唇,微微点头。
“这事还是绍酉出事之后,我去见了他以前的直系领导,才知道的,这臭小子居然连我都瞒着。”
“我去找老方咨询,他还是建议手术,这小子非说没事,愣是不听。”
“我那几天是吃不好睡不好,还总是丢三落四,生怕他出点好歹……”
“爷爷。”顾华灼握紧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