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男一女在缓过神来后恐惧地互相看了一眼,吕启雯爬向了岑戈,侯毅冉手臂受伤,疼得暂时没力气爬起来,只能怒瞪着吕启雯,语无伦次地对岑戈说:“岑探员!抓……抓住她!肯定是她!”
“不是我……不是……”吕启雯艰难地爬到了巨石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后室中残存的空气越来越少,再这样耗下去,就算杀人机关不再启动,大家也会因为缺氧、缺水和食物等等而死。
岑戈把赵苏漾扶起来,先确认她是否受伤,见她除了膝盖有点疼外安然无恙,才道:“黄赐东和九龙带扣究竟是怎么回事?”
“赐东……”吕启雯狼狈地擦着耳边的血,断断续续地回答:“他是我们的同学,博士时跟的同一个导师,最受导师器重。毕业后我们各自选择了不同的就业方向……赐东和老范、江雪一起在研究所,因为他……他喜欢江雪,可又不敢说,就只能……”
“她就是嫉妒江雪!!”侯毅冉插嘴大吼,“当时我们在一个鼎朝王爷墓穴中发现了第二个金质九龙带扣,可是最后整理出土文物时发现它不知道怎么就不见了。我们之中总得有人担责任,她就一直想把责任推给江雪……后来……后来我们为了不受牵连,就都答应了。”
“黄赐东因为喜欢江雪,表面答应,其实暗地调查九龙带扣的去向,发现是老范、你还有甘泽私藏了起来,准备高价卖给国外收藏家。他戳穿了你们,老范居然对他下杀手!他对花生严重过敏,老范就故意在他吃的东西里混进花生粉,还拖延送医院的时间,让他就这么死了!然后老范就干脆把责任推在赐东身上,为了稳住我和江雪,他提出把钱分给我们一些,还……”
“还下药强.暴了江雪和启雯。”侯毅冉低声说,“我和甘泽也……也一起干了。”
“我当时万念俱灰,是要自.杀的。”吕启雯抽泣了一下,没再说下去。
赵苏漾很难想象,这两个女人后来是怎么跟三个轮.奸.她们的男人共事的。
侯毅冉接着说:“我们把真的九龙带扣卖了,每个人分了几百万,又制作了个假的,出具详细的鉴定书后送去了州博物馆,还以‘太过珍贵’、‘容易损坏’为借口建议不要外展。老范明明有家室,可能是因为韩江雪人漂亮又被他那个过,就经常以此为要挟接近她,她也不是个不自爱的,跟他搞到了一起,而且……”他瞥了一样相貌平平的吕启雯,“和启雯的要死要活不同,上韩江雪很容易,我和甘泽也经常……”
这事吕启雯显然不知道,骇然地看着他。
侯毅冉不屑地移开目光,语出惊人,“以前跟你那次……其实就是顺便,真不是故意的。我看韩江雪长那么漂亮都没计较,你整天要死要活的就没必要了吧。忘了吧,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互相之间这么多年不也没提起?”
吕启雯急火攻心,一时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颤抖着握着拳头。
也怪不得这些人对出言不逊又倨傲的韩江雪如此忍让,在这个团队中,韩江雪简直就是一个妓.女般的存在。
“我向探员坦白了,老范是主谋,我最多就是个从犯,愿意坐牢。我说,启雯,大家好歹同事一场,说真的我除了那次,也没冒犯你什么,你留我一条命行不行?”侯毅冉双手抱拳,“算我求你,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呢,出去之后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决不食言!”
吕启雯忽然情绪失控,大吼:“呸!!要死,就一起死在这里!我跟你同归于尽!”
赵苏漾扶着巨石站起来,借着光看看巨石下那只惨白的手掌,又望向耳室石板门下渗出的血迹和浑身鲜血淋漓的甘泽,最后看向如同两只筋疲力尽的困兽一般的吕启雯和侯毅冉,摇了摇头。
“看住他俩。”事情说开之后,也没什么好顾及的,岑戈捡起两只手电,一只给了赵苏漾,让她一手一个分别照着半斤八两的吕启雯和侯毅冉,自己绕着后室走了一圈,指尖抚过那些壁画和浮雕。机关严丝合缝,不凑近仔细看,怎么也不会发现箭格玄机,只是不知道这些机关的触发点在什么位置,是有人故意碰到,还是石门封闭后,每隔一段时间就自动启动一个杀人机关。现在,唯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了。
看罢,他又上前查看甘泽的尸体。
甘泽死得透透,恐怕是三个死者中唯一留了全尸的。四个耳室除了一个石板门落了下来外,三个大开着,因为有韩江雪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轻易进去。岑戈当然也不会做傻事,只站在门口,四处打量耳室里陈设的物品。
“你说这几个都只是陪葬棺?”他背对着吕启雯问。
吕启雯深呼吸几次,低沉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你们上次找到的金质九龙带扣放在墓葬的什么位置?”
“是鼎朝王爷的随身陪葬品,开了棺后在腰上发现的。同期发现的还有玉衣、玉琀等等,司空见惯。”
岑戈沉默了一阵,又问:“韩江雪走进耳室前说了些什么?”
吕启雯一愣,“没说什么,她没头苍蝇一样乱走,还乱动那些陪葬品,好像在赌气。她一向那个样子,我……我就没理她。谁知门一下子从上面落下来,把她关在里面。”
岑戈走向韩江雪丧命的耳室,扣了扣门,又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转身走回来之前刻意注意了脚底,尽量不要踩到血,忽然,他余光看见什么,蹲下.身摸了一下地砖缝隙中残存的血液,搓了搓,脸色一变。
“这门——”他指着石板门,“能不能打开?”
“相比于后室石门,这种门比较薄,只能硬碰硬地暴力破拆了。”侯毅冉痛心地说,看来他对文物古迹还是有一定爱惜心理的,“用那些陈列陪葬器具的石座砸,应该可以砸开。”
“砸开。”岑戈说。
侯毅冉求生心切,挣扎地爬起来,问:“为什么要砸?”
“确认一件事情。”岑戈说着,走向几个石座。
侯毅冉虽然害怕看见不堪入目的尸体,但还是配合地强忍疼痛,帮忙搬开石座上的陪葬品。
两个男人合力搬起石座,砸了两三次,石板门轰然坍塌。本以为会看见被挤在石块中间的韩江雪,侯毅冉有点不敢直视,侧过身,斜睨一下,愣住,目瞪口呆地看向里面。
哪有什么尸体,一个陪葬棺椁放在正中间,一个人影都没有,更别提什么挤压而来的两面石墙了。
岑戈望着门口一滩血,眼中所含洞悉一切的睿光,“抗凝血剂——韩江雪是有备而来,怪不得大家掏出自己的夜光指南针时,她没有翻动自己的小皮包,因为那里面藏着一袋血包。而且,她坚持不报案、进古墓和不让探员参与,符合她的动机。她阻止我们跟你们一起进古墓时说了一句‘害我无端担责任’,指的就是当年你们想把责任推到她身上的黑历史。作为一个专业人士,同时参加过前几次的考古挖掘,她不可能不知道金质九龙带扣只会出现在主棺椁,而她却故意在陪葬棺附近找,因她性格向来跋扈,大家都当她是大小姐脾气无理取闹。”
“可是……她……”侯毅冉大张着嘴,一副日.了狗的表情,“为什么!”
赵苏漾看见,吕启雯冷笑了一下。
同为女性,赵苏漾也忽然觉得啼笑皆非——为什么?单凭你们三个轮.奸.她,她杀死你们一万次都有充足的理由。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评论小红包送给 喝一杯茶。
☆、69|长生殿(7)
韩江雪,看上去跋扈无脑还恬不知耻,背后竟有着这样强烈的报复心和执行力。 她利用加了抗凝血剂的血包,假死逃脱了嫌疑,躲在某个角落,冷酷地凝视着后室中的一切,先后杀了范军亭和甘泽,并还打算利用古墓机关继续杀戮,直到没有任何活口为止。
不要忘了,她虽然看起来做事冲动、目中无人,毕竟也是考古专家之一,大有可能在这些年特别研究过某个墓葬从而通晓一些机关的启动和暂停。
岑戈跨进耳室,赵苏漾“哎”地叫了他一句,他回头,安慰性地笑笑,意思是这里已没那么危险,让她放心。
赵苏漾搓搓鼻尖,只能由他去。唉,进来这么久了,氧气问题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是……呜呜,好想上厕所!望着自己胡乱放在角落的空水瓶,她才发现岑戈的那瓶水早就喝完了,进古墓的时候她还有大半瓶,丝毫没注意到岑戈滴水未进,自己左一口右一口的,他也从未问她要过水,看来是有意把所有的水都留给她。
他对我真好……赵苏漾默默低头,居然冒出即便跟他一起死在墓室里也值得的念头。然而,岑戈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