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程冷哼,瞪了施洋一眼。施洋耸肩笑了笑,让开到了一边,躲在龚程的身后与孔皓然挤眉弄眼,神情怪异。
“文浩,你的手!”
事情发生的太快,王子鸿这才做出反应,等追过来看,第一时间看见的却是文浩手指尖悬着的血珠子。
文浩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上有些疼,手心的部分有伤口,应该是被碎裂的瓷器割伤。
他翻手看了一眼,创口不大,也不怎么疼,伤口应该不深,只在表皮。就是泥巴糊在上面,不太卫生,殷红的血液被染成了黑色,带着污浊的泥土一路滚到指尖,看着就很糟心。
“废物!”龚程骂了一句。
文浩抬眼扫了他一眼,愤怒委屈忧伤悲哀种种,太多的情绪在爆发出来前却已然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索然无味的淡然。
就像咬了口蜡一样,没什么特殊的味道,就是有点恶心。
“经理呢?叫你们经理过来!”龚程脾气是有名的暴躁,心情和六月的天一样,说翻脸就翻脸,转身就对身后站着的服务员怒吼,“还站着干什么!?看热闹呢!?叫你们经理去啊!!”
服务员被龚程说变脸就变脸的神情吓坏了,急急忙忙的跑掉,找经理去了。
龚程吼完人,正好看见施洋和孔皓然两人相互递眼色,瞪了他们一眼后,这才不耐烦的看向文浩。
这边。
王子鸿已经从桌上拿过白净柔软的手绢,按在了文浩的手上,低声说道:“先去清洗一下,我一会陪你去医院。”
文浩说不用,小伤而已。
王子鸿不赞成,但是无论如何先清洗了再说。
文浩点头,往洗手间的方向去了。
王子鸿紧跟在身后。
龚程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眉心紧得能夹死苍蝇,尤其看见王子鸿扶上文浩的手,他的眼皮挑了挑,手指神经质的抽搐了几下,正准备做些什么的时候,会所的经理姗姗来迟,正好将龚程堵了个正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远去。
会所的经理来头不小,况且不看僧面看佛面,龚程不好发作,只能指着地上碎掉的两个花盆,记在他的账上。
经理连说不用,吩咐人将地面迅速收拾干净,桌子上也重新上了三杯热茶,清雅的茶香弥漫,龚程面无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另外两个人也只能跟着,一时间也没人说话。
过了十来分钟,施洋看了孔皓然一眼,孔皓然起身说道:“我去个洗手间。”
龚程注意力在窗户外面,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孔皓然却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很快孔皓然快步走了回来,说:“他们走了,要不我给王子鸿去个电话,问问情况?”
“多事,谁管他怎么样,走了!”龚程站起了身,冷着一张脸朝会所的内部走了去。
施洋紧跟在龚程后面。
孔皓然晚了几步,看见龚程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急忙掏出手机手指滑动,一条短信就发了出去。
王子鸿回了短信,把手机丢在了一边,拐过一个街口,这才看向副驾上坐着的文浩。
文浩安静的坐在坐位上,手上还用手绢包着伤口。他看着窗外的双眼漠然,车窗外的风景艳丽多姿,却半分都入不了他的眼,眉心的郁色愈发的浓郁了,和当初自己看见的那个斗志昂扬清新俊逸的青年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这份黯然,让人不免觉得惋惜。
“抱歉。”王子鸿开口,“我没想到他今天会来。”
文浩回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睛还有些茫然,焦距调整之后,这才温文笑道:“你请我吃饭,我还没有谢谢你呢。”
“一顿饭而已。”话锋一转,“这些年你们还有联系?”
“都在训练中心进出,时不时还会见次面。”
“他……”王子鸿迟疑,“平时见面也这样动手?”
“没有。”文浩摇头,“鸿哥,其实我也想说,以后有什么事情电话里说就是了,您帮我忙还请我吃饭,没这个道理,下次我请您吧。”
“你是在怪我把你带到御轩?”
“能吃到御轩大厨掌勺的菜是我的荣幸,只是那地方我自个儿也去不了,免得日后惦记那一口,还是一开始没尝过滋味比较好。”
这就是怪了。
王子鸿一瞬间有些生气,但是怒气实在太少,成不了气候。反倒因为文浩的话,联想到了之前龚程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心中的怒火霎时间升腾而起。
他带人进去吃饭,有什么够不够资格的!这龚家老三最近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被人捧上了天,有些不知轻重了吧?
龚程家庭背景极好,算的上是京城顶尖公子哥儿圈子里的一号。只是毕竟前些年一直跟着父亲外放,五年前才回到京城,对京城形势的了解只是流于表面。
王子鸿的家庭背景略差一筹,可他是打小儿在皇城根儿长大的孩子,三教九流不至于,但是权贵的圈子他可是混得要比龚家老三好了不知多少倍,真要斗起来,未必谁输谁赢。
这也是为什么龚程甩了文浩后,圈子里的人唯恐避之不及,他却还和文浩保持联络的原因。
王子鸿将文浩送回了天坛路的运动员公寓。文浩没让他送到门口,而是在马路对面下车,走天桥过去。
文浩走上天桥两阶,回头看王子鸿的福特小跑还停在原处,他以为王子鸿还有事要和自己说,便又退了回来,低头一看,对方却在接电话,于是便挥了挥手,正式道别了。
王子鸿接着电话,一路看着文浩的背影,说:“你尽管让他来就是了,我王子鸿等他出招。”
“……”
“你别管我是不是对文浩有意思。你把话带给他,既然早就分了,人就再不是他的,这么藕断丝连拉拉扯扯的,也不嫌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