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别打趣六妹了,她也想规规矩矩待在闺中,只是老天如此安排。咱们姐妹本是一体,六妹妹争气咱们也跟着沾光。至于你未来姐……安公子送礼物之事,他一个大男人养什么宠物?碰巧逮住一只小狐狸,听闻六妹妹喜欢,便送了过来。日后,你们熟悉起来,都是一样的对待。”玉仪大大方方的说着。
“现在就开始护起来了。”韵仪笑了,“若要我说,这其中有猫腻。”
“五妹妹快别胡说!”绣仪是姐妹四人之中性情最敦厚的一个,从不去惹事,最怕姐妹间口角了。她听见韵仪这话说得离谱,赶忙从中阻拦,生怕玉仪和幼仪因为这话起了嫌隙。
“我偏要说!”韵仪对这位三姐向来没多少尊重,翻白了一眼接着说,“我看是姐夫想要给大姐姐送礼物,可又怕被老太太她们笑话,这才走曲线救国的路线。他知道大姐姐最疼六妹妹,哄得六妹妹乐呵也就等于讨好了大姐姐!”
“就数你心眼子最多!”不管这话是真是假,最起码让玉仪听了心里舒坦。她笑着骂道,可那神情,那语气分明是愉悦的。
一路之上,她们姐妹说说笑笑倒也不寂寞。感觉没怎么乏累,马车就在青岩寺脚下停下了。
她们姐妹戴上帷帽下了车,幼仪瞧见一辆马车从她们边上过去,马车上面有个“温”字。莫非是温国公夫人?她不由得一拧眉,想起了自己在猎场被人设计引进戒严区的事情来。
不等她多想,春花已经过来搀扶了。老太太和诸位太太坐软轿,她们姐妹徒步而行。后面也跟了几台轿子,怕谁爬不动应急用。
浩文先到寺院,把一切都打点妥当。老太太等人先在大殿跪拜,然后去各个偏殿上香,一番下来便到了晌午。照例在庙里用斋饭,然后在厢房小憩。
“方才在山脚下,我似乎看见温家的马车了。”幼仪随口一说。
老太太一边喝茶一边回道:“温国公夫人一大早就来敬香,听说最近她们家不太平。她儿子是个名副其实的败家子,平日里便把家里的物件偷出去卖,换了银子吃喝玩乐。现如今胆子越发大,竟然把先祖皇上赏赐的玉佩弄没了。温国公对这个儿子一向不怎么管教,可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害怕皇上降罪,搬出家法管教儿子,没想到打重了。”
听见“玉佩”两个字,幼仪一挑眉头。
“温国公护犊子是出了名的,不然那温峻也不敢如此无法无天。把御赐的东西弄丢,可是有杀头抄家跟着的!”旁边的利姨妈闻听唬了一跳。
“可不是,温国公这次也害怕了。听说他把儿子吊起来打,谁拦着打谁。打完把人放下来,只见进气不见出气,竟是死了一大半。国公夫人急忙请大夫诊治,总算是把命保住了,可人也打残了。”大太太接着说道。到底她在都城贵圈里混迹多年,还是能得到一些小道消息的。
“打残了?”
“一只脚瘸了。”
额!众人闻听俱是一惊。这大禹的律法上面说得明白,身有残疾者不能入朝为官,不能继承爵位。本来温国公传到温峻这一辈就要降级,现在竟直接去根了!
“温国公跟皇上可是亲家,用得着吓成这样吗?他可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二太太初来都城,却也暗暗把那些个王公贵胄家里情况记了下来。
“谁知道呢,或许是一时失手。”大太太跟温国公夫人接触过几次,心底是瞧不上她骨子里的粗俗。可人家偏偏养了个好闺女,飞上枝头成了太子妃,连带着全家上下都跟着抖起来。不过这风光日子没多久,竟然出了这等事情,可见富贵不是谁都能经得住的。
“但凡是跟皇家沾上边的事情还是少说为妙。”老太太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谁知道里面有什么细情,温国公可不是傻瓜。”
是啊,能在国公的位置上坐着,还养出个太子妃,多少也能有几分本事。国公、皇上什么的,反正是神仙打架,她们这些凡人离得远远的才好,免得被连累!
只是恐怕这事还是躲不开!幼仪心里琢磨,嘴上却不敢说出来。那玉佩不就是她赢走的那块,后来卖给二皇子了吗?三千两银票还在她这里,正想拿它做些小本买卖呢。好在她够聪明,知道那玉佩是御赐之物,自己拿了只能惹祸。反正玉佩不在她手上,随便他们怎么闹腾!
不过这件事若是细想却有不少奇怪之处,御赐的玉佩丢了,掩饰还来不及,温国公却把唯一的儿子打残了,闹得满城风雨,就差拿着大喇叭到处宣扬了!他就不怕传到皇上耳朵里,本来无事却生出事来?
或许,他就是想要皇上知道,他把自己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等于自断了家族的前途!
想到这里幼仪心下一动,脑子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第一百四十一章 风云突变
金家的马车在山脚下停了一排,温国公夫人大老远就瞧见了。而且她在庙里听说金家老太太带着女眷来进香,这才匆匆下了山躲开。
照理说她跟大太太相识,见面打个招呼很正常,可眼下不比当初。金家是喜事连连,眼瞅着跟一流世家越走越近。而温家的情况却是陡转直下,爵位眼瞅着丢了,还成了都城的大笑话。
最近几日,温夫人什么交际应酬都不去,生怕看见众人轻蔑的眼神。她坐上马车,让车夫快马加鞭回府。
刚一进府门,一个小厮苦逼着一张脸过来见礼,说大公子在屋子里砸东西,谁拦着打谁。
温夫人赶忙过去,刚一进院子就听见噼里啪啦的动静,还骂骂咧咧。一个小丫头跪在青石上,一头一脸的茶水,委屈的想哭不敢哭得模样。两个婆子正在门口,轻声劝慰还得小心随时砸过来的东西。几个丫头在廊上探头探脑,看见温夫人赶忙过来见礼。
“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温夫人怒喝着,几个丫头散去,她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丫头暗暗叹口气,“你先下去吧,找刘嬷嬷领一吊钱。”
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好生生的人成了残废,板上钉钉的爵位没有了,能不耍气吗?他不过是借题发挥,这丫头倒霉。
那两个婆子看见温夫人回来好似看见了救星,急忙从屋子里退出来。不等她们说话,温夫人便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
很快,院子里看不见其他人影,只听见屋子里叫骂和砸东西的声音。
温夫人就站在院子里,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可能是骂累了,砸不动了,半点声音都没有。
她这才推开门进去,还不等看清楚屋子里的状况,就见迎面飞过来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一闪身,扶着门框站住,感觉自个的老腰疼了一下,可能是动作太急闪到了。
紧接着,一个瓷枕掉在她脚边,摔得稀巴烂。
“你个败家玩意儿,这是要弑母啊!”温夫人性子泼辣,跳着脚骂着,“我看你父亲打得还是轻,一下子打死你,索性去了根才好!”
温国公妻妾成群,可唯独夫人生下一个儿子,不然往日里也不会宠得无法无天。
“我这般活着有什么意思?刚过上几天风光日子,这会儿成了废人。痛快给我一根绳子,吊死算了!”管自己母亲要绳子上吊,哪里是诚心想要死?他一边捶着床,一边痛哭流涕的说着。
到底是自己亲生儿子,再恨铁不成钢也是心疼的成分多。看见温峻披头散发坐在床上,脸色憔悴带着淤青,床上、地上一片狼藉,温夫人心里能好受吗?
她强忍住眼泪,上前安慰道:“我儿不用自暴自弃,好歹还有你姐姐。等过一阵子,让你姐姐跟太子殿下说说,弄个官给你做做。在官府里找个肥缺,你一辈子吃喝不愁。”
“哼,太子顶什么用?还不如二皇子在皇上面前吃香!”
“胡说!”温夫人闻听这话吓得脸色一变,“现如今你都这样了,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非要丢了性命,连累父母家人你才甘心?”
温峻听了不满意的歪着脖子,小声嘟囔着,随即又嚷道:“小屁官我才不干,丢不起那人!要做最小也要三品,你现在就去跟姐姐说。”
都说儿女是债,这话半点都不假。温夫人见儿子的情绪平复下来,又哄了两句,说一会儿就去太子府。
她招呼丫头、婆子进来收拾,又吩咐人上饭菜。她在外面奔波了大半天,连口水都没喝呢。虽然心里有火什么都吃不下,但是人是铁饭是钢,这个时候她越发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