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人落水，打捞上来以后说是没气了，等着盛芳华挤了过去时，见着那人肚子高高鼓着，也没有人做任何处理，心里便明白这人过了最好的施救时机，若是她能早些过来，给溺水者进行人工呼吸与心肺复苏，应该能将他救回来。

故此，她一听到喊有人溺水，就毫不犹豫的朝那边飞奔了过去：“让让，快让让，我是大夫！”

盛芳华拼足了力气喊出来，声音十分响亮，众人听到“大夫”两个字，顾不得回头打量她，赶紧让出了一条路来供她过去，倒也没浪费多少工夫。

到了那溺水者身边，盛芳华傻了眼，地上躺着的竟然是王二柱。

“二柱！”盛芳华惊叫一声，蹲下身子就去摸他脖子那处的动脉。

“你这女娃子来凑什么热闹！”一个中年男人横了她一眼，甩着湿漉漉的两只手：“女人是会带晦气来的，阴气重，落水鬼就更加喜欢往这边凑，还不快些走开！”

盛芳华着急坏了，不管那人怎么说，就是一个叫往前挤：“我是大夫，让我来瞧瞧！”

“大夫？”旁边几个人抬起头来打量了盛芳华一眼：“你莫要开玩笑了，大夫可不能随便冒充，你不过是个女娃子，怎么可能是大夫呐！”

“她是桃花村的，素日里做铃医的哩！”有识得盛芳华的，小声的在给她做证：“就让这姑娘给看看吧！”

“别闹别闹，即便她是大夫，也未必能救落水的，这事情我们比她有经验！”那中年汉子见着旁人似乎不相信他，十分气愤：“我行船快十五年了，未必还比不上一个女娃子？这人落了水，全凭老天爷恩典，若是能让他活，将水弄出来也就醒转过来了，要是老天爷不给活命，哪怕就只喝了一口水也能呛死。”

盛芳华见他只顾反驳大家的话，却不动手施救，心急如焚：“好好好，你有经验，还请你快些施救！”

那人四处张望了一番：“我要寻个锅子过来，将他压在锅子上抵着肚子，这样就能将里头的水逼出来了，可现在哪里去找个锅子来哪？”

听他这般木头木脑，盛芳华忍无可忍，伸手一拨：“既然你没法子，那就让我来！”

那中年汉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个屁，还要到这里逞能，还不快些走开，坐到家中绣些帕子什么的，好补贴家用！”

“滚！”盛芳华来了气，鼓着眼睛望向那个汉子：“像你这般脑袋不灵光的，还到这里胡说八道，干嘛不滚回家去玩灰？若是这人被你耽搁了最佳施救时机，你可能负责得起？”

那人一怔，登时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听得盛芳华说得有理，个个七嘴八舌的指责起那中年汉子来：“虽说你是老在船上跑的，可你现在也没别的法子，还不如赶紧让这姑娘来试试，说不定真救活了呢？”

“快莫要吵了！”有个蹲在王二柱身边的人直起身子来，眼中有几分失望：“他都没气了！”

“啊？”人群一阵惋惜之声：“谁家的后生，看着模样生得挺俊，可惜没福气。”

盛芳华用力推开两个人，将王二柱一把抱了起来，搁在自己大腿上，用膝盖顶着他的腹部，然后用手挤压着他的脊背。王二柱的身子弯成了一个角，就如同趴在一个锅子上，被盛芳华挤压了两下，口里哗啦啦的吐出了水。

“哎哎哎，你看你看，吐水了！”人群里发出了惊讶的叫喊之声：“看起来这姑娘还真有两下子哪！”

盛芳华一只手伸进了王二柱嘴里掏了掏，并未有泥沙这些东西，看起来是已经被那个蹲在地上的人弄干净了，难怪这水出得如此顺畅。那中年汉子见盛芳华将水给控了出来，满脸通红，拍了拍脑袋：“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哪？”

“那是因为你笨。”盛芳华翻了个白眼，将王二柱平放到了地上，那中年汉子伸出手去探了探王二柱的鼻息，脸色一变：“真的没气了哪！”

褚昭钺和许瑢并肩站在人群之中，听着那中年汉子的话，两人相互看了一眼。

许瑢低声道：“阿钺，你赶紧将盛姑娘拉走，让她莫要再插手这事，弄得不好，那死者家属心中悲伤，无端怪罪到她身上。”

大周对于女子虽然算比较宽容，可那些偏见却从未曾消失过。但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皆会往阴气煞气这方面想，而女子性阴，又往往会被视为带灾之物，很多地方女人不能去，很多事情女人都不能做，若是王二柱死了，他的家人指不定会认为是盛芳华插了手，这才引得那索命的水鬼将王二柱生魂勾了去。

褚昭钺伸手拨开前边站着的那人，用力挤了半个身子，忽然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