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特意在老贤的身边坐下,因为下面的案件分析工作全部都需要他的检验结果作为支撑。
“小龙,说说你的情况。”明哥看我们都已经坐好,开口道。
“我在现场提取了多处立体鞋印,根据鞋印的全长分析,嫌疑人身高在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成趟足迹呈直线,排除作案时候饮酒或者其自身残疾的可能,说明嫌疑人在作案时的意识清醒。根据他的步幅特征分析,嫌疑人为男性。这些都与之前两起案件的受害人口供吻合。我的只有这么多。”
“焦磊,你那儿呢?”
“我从分局的刑警队拷贝了这两起案件的路面监控,由于光线太弱,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出现。我们这起命案的监控录像徐大队那边还在派人调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反馈。”
“好,叶茜说说看。”
“针对命案,刑警队那边还在调查,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另外,我联系了其他两起案件的分县局刑警队,他们也只掌握了嫌疑人的dna物证,其他的都没有进展。”
明哥听了一圈,抽出几根烟卷给我们分发下去,开口说道:“从嫌疑人的作案手段上看,很显然是一起临时起意的案件,如果国贤这里没有太大的发现的话,我就准备启动复勘现场的方案,复勘要结合这三起案件,扩大范围。所以最近这几天,除了叶茜以外,大家都不要回家,留在单位加班。”
“明白!”我们异口同声。选择了警察,就意味着奉献,加班对我们来说已是家常便饭,所以我们回答得很爽快。
“国贤,下面介绍一下你的情况。”明哥抱着很大希望看了老贤一眼。
老贤很沉重地点了点头:“首先,我们来说说我们这起案件中,死者面部的粪便。经过分离,我在粪便里提取到了嫌疑人的dna细胞,性染色体为xy,男性,这个dna数据跟死者下体的精斑吻合,跟前两起案件也吻合。”
“dna提取出来以后,剩下的便是粪便的分离物,我发现大便成分中有未完全消化的芹菜、鱼肉、花生米。最值得一提的是,粪便中竟然有百分之五十五的成分是朝天椒的碎片,而且我在粪便中还发现了乙醇的成分,但含量不高,表明嫌疑人在中午时,可能饮用了少量的白酒。”
“朝天椒是出了名的辣,一般上年纪的人不会那么重口味,再结合两起案件受害人对嫌疑人逃跑方式的描述,我偏向于是青壮年!”明哥开始针对这条信息进行分析。因为嫌疑人在作案时,戴着口罩,又加上冬天穿着棉衣,所以受害人很难分辨出凶手的年龄,粪便的检验报告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老贤等明哥说完,接着道:“我检验的第二件检材,是死者下体的灰尘颗粒,这种灰尘在李瑛被强奸案的现场也出现了,嫌疑人都是用它堵在死者的下体之上,这说明他有这种习惯。而且在强奸案中,分局的技术员也发现了少量的大米。”
“大米?灰尘?这里面有联系?”我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等我把下面的检验结果读完,你们分析一下。”
“嗯,贤哥你接着读。”
“现场遗留的大米就是普通的水稻,因为我没有数据对比,所以也不知道这种大米产自何处。剩下的就是灰尘颗粒,通过我的检验,我发现现场遗留的是香灰,而且是最便宜的那种。”
“寺庙里烧的那种香?”
“这个不好确定,因为按照我的掌握,香也分为很多种。”
“有哪些?”
“按照我查询到的信息,香可以分为上、中、下三种品质。”
“上等香是用檀香、沉香木的细末制成,它主要的用途是香薰,在古代宫廷里,用的就是这一种。”
“中等香是我们最常见的香,它是以榆树皮为主料,经粉碎、研磨后,加入少量的农作物秸秆粉碎、研磨出来的细粉,然后加入适量的水搅拌,装入管型模具经挤压后出来细条,经剪切、风干后制成香。这种香的用途很广泛,一般拜佛、求道、祭祀等等,用的都是这种香。”
“下等香是最为廉价的一种,它就是用普通木屑粉末加化学香精等制成。由于这种香比较容易折断,所以买的人很少,几乎走的都是低端市场,但在一些农村流通很广泛。”
“这就不难解释为何在现场会出现大米了!”明哥的一句话,把我们的注意力从老贤身上吸引了过去。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嫌疑人留在现场的香灰应该是从香炉中直接抓出来的。而为了保证香在燃烧的过程中不倒伏,有些人的做法是在香炉中事先放置一些米,好让香能立起来燃烧。”
“明哥,我打断一下。”胖磊把手举起。
“你说。”
“你刚才说到燃香我想到了我奶奶曾经告诉过我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我奶奶是一个信佛之人,她们在燃香的时候不会放米在香炉,因为米是粮食,佛家不主张铺张浪费,所以她们都是用沙子。而且很多拜祭神灵的人也不会用米,因为米容易招老鼠,会对神灵不敬,因此他们大多数也都是选择在香炉中放置细沙。但有一种情况是必须要在香炉里放置谷物。”
“什么情况?”
“按照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父母、爷奶这种长辈去世拜祭灵位时,香炉里必须用谷物,或是大米,或麦子等,为的就是报答养育之恩,所以我怀疑嫌疑人的家庭不健全。”
“这种说法我也听过。”老贤点头说道。
“我就是插一句,贤哥你接着说。”胖磊摊开双手,示意自己已经说完。
三十九
老贤把手中的检验报告递给明哥,准备打开另外一份。
明哥瞅了一眼报告上的大米照片,趁老贤还没开口,又补充道:
“从大米的状态看,嫌疑人或许自己种植有田地。”
“从米上看出来的?”
“对,你们仔细看这两起案件现场遗留的大米,有没有发现异常的情况?”
说着,我们把头全部都凑了过去。
“是不是有大量的碎米?”明哥提醒了一下。
“对。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现在联合收割机在农村已经相当普遍,我们吃的大米几乎都是经过机械收割、脱壳而成。水稻在机械收割的过程中,被收割机快速斩断秸秆,然后进入脱粒仓进行脱粒,机械化的设定不会使水稻有被挤压的事情发生,所以这种水稻脱壳出来的米,几乎没有碎米。”
“但人工收割的稻米则不一样,首先需要庄稼人用镰刀割掉水稻,接着再用手动脱粒机进行脱粒。这种手动的脱粒机其实就是一个插满弯钢丝的滚轮,庄稼人在脱粒时,用脚使劲地踩动踏板使得滚轮飞速地运动,接着再把水稻放在滚轮上,飞速旋转的铁丝弯头会把水稻从秸秆上打下来。用的全是蛮力,所以这种手工打下来的水稻,脱壳之后会有一大半是碎米。”
“这种碎米在十几年前市场上还有人购买,由于这几年农村机械化的普及,这种米在市面上根本不会有人买,因为种植成本都差不多,一斤米最多差个几毛钱,现在的人不会那么斤斤计较,所以嫌疑人留在现场的碎米,只能是自己种植。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从亲戚朋友那儿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