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瞪了好一会,谁都不退让,眼睛红通通的,都快成了斗鸡眼。
足有三分钟。
黄衷到底年纪大了,顶不住了,移开视线,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就想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强撑着的温煜一见自己赢了,捂着嘴就起身去找垃圾桶,蹲在地上一阵吐。麻辣个鸡的,被打出脑震荡了。每到这个时候,就特么的想要弄死冯三,钱都没用!
早上忙着办理出院手续,没来得及吃饭,现在又没到午饭的时间,吐了半天都是酸液,差点把胆汁给吐出来。温煜蹲在地上,狼狈地摸了一把眼泪,一张纸巾递了过来。抬头一看,是猥琐的黄老头。
黄衷说:“公关的钱能拿下来,你就别当娱记了。”
什么意思!?温煜抬头瞪着黄衷,眼角还湿着,一脸的错愕,好似被雷劈了似的。
黄衷嘴上没有停顿,只是伸手擦拭温煜眼睛的泪水,粗糙的手指在肌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娱记不是什么好工作,剑走偏锋风险高,而且名声臭不可闻,谁都看不上。你是正经传媒大学毕业的记者,有实力有能力,何苦在这个圈里蹲到死,最后说不定还闹个尸骨无存。”
温煜眉心一点点地拧紧。
再好听的话,核心思想就只有一句,黄衷不想要他了。
心底涌出恐惧,颤抖着,铜墙铁壁般的心脏轻易就被撕裂出了碎纹,恐慌感止不住的往上涌,冲进了眼睛里,所有的感情反倒退出,呈现出一种彻骨的寒冷。
黄老头,你要开除我吗?
“你……”想要冷酷的,潇洒地说出这句话:你开除我,我求之不得!
然而,说不出口。
他舍不得。
十八岁来到帝都,孜然一人,无亲无故。即便考上了名校又如何,为了读下去,他课余所有的时间都只是在思考该怎么赚钱。
活得又累又可悲。
那时候他就知道,理想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毕业后成为娱记,并没有偏离温煜的人生规划,这行业来钱快,只要敢踩着良心,就能活的潇洒自在,他适应的非常好。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有了过年过节必须去拜访的人,有了能够指着他的鼻子训斥他的人,也有了他就算做错事对方也能包容他的人。
黄衷,他师父。对他不算好,又丑又吝啬,臭规矩还特别地多,逢年过节的不打电话问候还会专门打电话来教训他。尤其吝啬苛刻,吸血鬼一个。
让他恨得牙痒痒。
可是当所有人都说煜哥你很能干都靠你的时候,他还可以对师父说,你别多管闲事,我自己能解决。
他顶着天,是公司的顶梁柱,黄衷是天老爷盖子,虽然又重又沉,但是他知道,天老爷不会真的压他。
如今……
天是要压下来了吗?
温煜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喉结滑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