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震北没什么钱,除过白天的工作,晚上还要睡在满是各种油料的仓库里看库房,原因在于他是工人里唯一不吸烟的。整个库房里充满了机油、汽油又或者其他油料的味道,这些恐怕也是掩盖了他存在的原因。
作为技术员除过包食宿之外,他的报酬是每月1800块钱的工资。依靠这些钱,除过必须品之外,他享受不到什么像样的生活。唯一只有一些简陋的爱好,陪伴着孤单的他。
除过爱好上小小的花销之外,其余的钱他都会带回家。他的心中曾经有一个更远的目标,这与他的爱好有关。
弓,在禁了枪、禁了仿真枪、禁了弩还要菜刀实名的中国,就是唯一可以使男性们癫狂的玩具。
当然他花不起钱,买什么进口而又威力巨大的滑轮复合弓,那不是他可以想像的奢侈品。还有那些碳纤维箭,对他来说更是消耗不起的东西。
在做废了几张弓之后,有机械制造基础,在车房也练就了不错手艺的他,还是有了几件满不错的作品。通过网上的交易,使他获得了更多额外的收入。
郭震北最喜欢的作品,就是弓架上搁着的那张65磅的分体式反曲层压玻片弓。至于箭则是使用自制的削杆器,使用那些细木线,辛苦的一根根削出来。箭羽除过使用硬纸片,还有从网上买来的便宜货。
现在临阵磨枪式的锻炼,就是要使自己可以连续张开这张硬弓,这样才会增大他脱险的可能。扫了一眼自己的武器,对于未来他似乎又有了信心。
从来没有开过枪的他,倒是玩的一手好弓。最少老板发善心让他休假的时候,也可以为家里带回一些兔子或者野鸡之类的肉食,让母亲吃的好一点。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阳转换了角度。这让屋内的了光线黯淡下来,街道上却依然是尸潮汹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但同样,已经开始忙碌起来的郭震北心思也没有改变,那就是--“要活下去,无论如何!”
吃过下午饭的郭震北,从玻璃窗上可以看到对面杂货店里的那个漂亮店员,她也依然还“坐”在杂货店门口。那是他一直喜欢的姑娘,有时甚至梦想可以和她说几句闲话。
现在她依就那样坐在杂货店门口的台阶上,背靠着店门一侧的墙。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曾经带着青春欢笑的她,此刻仅仅使人能够认出是她而已。
总是有些红润与微笑的脸颊,此刻变成了青色,皮肤就像一些被揉皱的纸起着一些可怕的皱褶。此刻曾经的梦中情人,变成了郭震北夜里噩梦的主角。她的不远处,是步履矫健来回游荡的丧尸。
看着心中曾经虽然不美好,但依然可以使人快乐生活的街道。以及他曾经梦想过的一切,郭震北的眼睛红起来。心中的酸楚就像一大团石头,哽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闭住呼吸,脸被涨得通红,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模糊了视线。尽管泪水终于不能被自己控制,可他还是强忍住,努力不出一丝声音。
夕阳西下外面的大街上的光线变暗了,那个姑娘已经不再能够看得清楚。街灯也已经永远不会再亮起来,那些尸潮恐怕也将会永远地在街上游荡下去。
那么依然生存的人呢,他们会变成什么模样?足不出户的郭震北,一点也不知道。
当夕阳最后一抹余晖完全失去的时候,郭震北完全放下窗帘。这道薄薄的布帘不但会替他遮住寒冷,只会让他的心多些安慰而已。
从那位姑娘身上收回目光,背脊靠着墙慢慢的滑下去。两条腿软绵绵的,已经完全失了力量。当郭震北的屁股挨着地面的时候,他抱着头喘息了几声后,无声的哭泣起来。
想着那天的一切,他并不能轻易原谅自己。甚至每天看到那姑娘的尸体后,他都会这样哭一次。
“我喜欢的她,就这样成为了一具尸体,那全是因为我啊!”
2013年12月21日,同样是一个这样余晖将尽的时候。完成工作的郭震北,在厕所用凉水大概洗静身上的油污,寒冷让他的身体抖的像筛糠。随后拖着在修车沟里钻了一天,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地下室。
打开手机上的收音机,躺在自己的吊床上,手中拿着弓轻轻拨动弓弦。崩紧的弓弦,发出一些低低的声音。就像是一架琴,虽然它永远只可能发出一种声音,但对他来说,这依然是一种最好听的声音。
还没等他真正休息下来,就听到了一直“吹”到今天也没有停止的,仿佛苍天在呜咽一样的“风”声。
“救命……救……”
被尖叫惊动的他,从地下室的小窗里看到了那使他一直不能忘怀的事情。杂货店的姑娘被一个浑身是血的,张大嘴的的人拉着。她尖利的叫声,就仿佛最明亮的哨子!
“啊,他们在做什么?”
下意识中郭震北跳下吊床,打开窗户拉开弓。手里的箭枝已经瞄准那个家伙,他有把握一箭射穿对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