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跟在那太监之后,穿廊过户,一连走过了好几座庭院,终于来到一座花厅之外。
只听那太监报道:“善阐侯、凌牧云、钟灵朝见皇上、娘娘。”说完揭开了挂在门口的帘子,作势请凌牧云等人入内。
高升泰向着凌牧云和钟灵使个眼色,走进了花厅之中。此时天色已晚,但花厅之中点着数十根粗大的红烛,将整个花厅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凌牧云抬眼看去,只见在花厅正中坐着一对中年男女,而先前进来的段正淳、刀白凤和段誉三人都在侧坐相陪。
这对男女一着龙袍,一着凤袍,男子看起来在四十多岁的年纪,蕴有长须,模样与段正淳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更加沉稳威严一些。身旁女子看起来也在三四十岁的年纪,端庄秀雅,气质不凡,想来就是大理国皇帝保定帝段正明和他的皇后了。
“臣高升泰参见皇上,娘娘。”
一进花厅,高升泰便向正中坐着的一男一女跪了下去,钟灵稍微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唯独凌牧云依旧站着没跪,而只是向着段正明一抱拳拱手,行了个江湖礼节。那意思很明显,他此番是以一个江湖人的身份来见大理段氏的家主,而不是以一个百姓的身份来见大理国的皇帝,你的皇帝架子趁早别在我的面前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凌牧云敬的主要是段家武林世家的身份,而非段家的皇室身份。若是一般的江湖中人,虽然嘴上不屑,但心中对于皇家还是颇为敬畏的,但凌牧云却绝不在此列,想他连成吉思汗和康熙都敢杀,区区一个大理小国的皇帝就更不放在眼中了。
段誉人见此情景都不禁暗自替凌牧云捏了把汗,生怕凌牧云此举惹得他伯父不快。不过他还不能说什么,凌牧云这个救命恩人既不愿意向他皇伯父跪拜磕头,他还能逼着对方跪拜不成?
段正淳和刀白凤心中也是心中暗奇,先前凌牧云在他们两个面前表现得很是谦逊懂礼啊,怎么到了皇帝的面前却脑袋不清楚了呢?虽说段家确实是以武传家,以武学世家自居,但你也不能真把段家的皇家身份不当回事吧?
他们哪里知道,身为穿越众的凌牧云对跪拜之礼不是一般的排斥,除了天地父母,还有何人当得他一跪?对他们施礼便已经是看在段誉的情面上了,还想让他跪拜?那可真是痴心妄想!
“善阐侯,你身上有伤,不必拘礼。来人,给善阐侯、凌公子和钟姑娘看座。”
好在段正明也算颇有气度,眼见凌牧云不施跪礼,对他这个皇帝没有半分敬畏,却也并不恼怒,微微一笑,和声吩咐道。
早有侍从搬来三把椅子,凌牧云与高升泰和钟灵一般的施礼谢坐,而后坐了下来。这下在场众人也都看出来了,凌牧云并非不知礼数,只是在心里将双方放在了平等的地位上,对他们段家没有丝毫敬畏,自然也就不愿意向段正明跪拜磕头了。
待到凌牧云等三人坐下,段正明道:“凌公子,钟姑娘,我适才已经听誉儿说了,他这次出去几次遇险,全仗你们二人护持帮忙,这才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我段家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凌牧云淡淡一笑,道:“陛下客气了,我与段兄弟志趣相投,结为挚友,朋友有难,出手相帮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没什么可奇怪的,说谢却未免太客套了。”
段正明见凌牧云面对他言语得体,不卑不亢,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说道:“誉儿能够交到凌公子这样的朋友,确实是他的造化,我这个做伯父的也甚感欣慰。”
“陛下,我想求你件事,不知您肯不肯答允?”这时钟灵忽然开口说道。
“哦?”段正明微微一笑,问道:“不知钟姑娘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答允你。”
钟灵道:“陛下,誉哥哥他这次私自离家,很怕你生气,现在誉哥哥他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打他了,好不好?”
段正明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姑娘所求是这件事啊,我本来是要重重打他五十记板子的,不过既然姑娘说情,那就饶过了。誉儿,你还不谢谢钟姑娘。”
段誉见钟灵逗得皇上高兴,心下甚喜,知道伯父姓子随和,便向钟灵深深一揖,说道:“谢过灵儿说情之德,要不是灵儿,我这皮肉只怕就要受苦了。”
钟灵甜甜一笑,道:“誉哥哥你不用挨打就好,谢倒是不用谢的。”
就在这时,忽听得府中一阵喧哗,西侧数间屋外的屋顶上“阁”的一声响,跟着邻室的屋上又是“阁”的一响,显然是有人闯入了王府,正自在房上奔驰,否则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接着就听飕飕数声,几个人上了屋顶,褚万里的声音喝道:“阁下深夜来到王府,意欲何为?”
一个嗓子嘶哑的粗声响起:“我找徒儿来啦!快叫我乖徒儿出来见我。”
段誉和钟灵二人顿时忍不住惊惶的对视一眼,因为来人的声音他们都很熟悉,正是南海鳄神。
钟灵脸上不禁现出一丝惶急之色,她被南海鳄神掳去数曰,自然深知南海鳄神的厉害。王府中虽然戒备森严,卫士如云,镇南王、凌牧云、高升泰以及褚古傅朱等人均是武功高强,但南海鳄神实在太也厉害,如再得叶二娘、云中鹤,以及那个未曾露过面的“天下第一大恶人”相助,四恶联手,倘要强掳段誉,只怕也是不易阻挡。
这时只听褚万里喝道:“阁下高徒是谁?镇南王府之中,哪有阁下的徒儿?快快退去!”
接着却不见南海鳄神答话,突然间“嗤”的一声响,半空中伸下一张大手,将花厅门上悬着的帘子撕为两半,人影一晃,南海鳄神便已掠入了厅中。
因为段誉正陪坐在段正明的身旁,南海鳄神一眼便即瞧见,顿时哈哈大笑,叫道:“老四说得不错,乖徒儿你果然在此。快快求我收你为徒,跟我去学功夫。”
说着话身形如疾风般扑出,伸出鸡爪般的手来猛地抓向段誉肩头。
段正淳见他这一抓来势劲急,着实厉害,生怕他伤了爱子,当即起身挥掌拍去。两人手掌相碰,“砰”的一声,均感内力受震,段正淳身子一晃,便即站稳。而南海鳄神则身形一震,止不住向后倒退了两步,方才站稳脚跟。
南海鳄神心下暗惊,喝问道:“你是谁?我来带领我的徒儿,关你什么事?”
段正淳微笑道:“在下段正淳,乃是大理镇南王,这宅子便是我的府邸,段誉这孩子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几时拜你为师了?我怎么不知道?”
段誉笑道:“爹,他便是四大恶人中的南海鳄神岳老三,他硬要收我为徒,我说早已拜过师父了,可是他偏偏不信。”
南海鳄神眼见到手的徒弟要飞,也顾不得去纠正段誉管他叫岳老三之事了。他瞧瞧段誉,又瞧瞧镇南王段正淳,说道:“老的武功倒很强,小的却是一点不会,我就不信你们是亲爷儿俩。段正淳,咱们马马虎虎,就算他是你的儿子好了。可是你教武功的法子不对,你儿子太过脓包。可惜,嘿嘿,可惜。”
段正淳不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什么叫做马马虎虎算是他的儿子?这还有算的么?不过适才与这人对掌,已知此人武功好生了得,却也不敢不把他的话当回事,于是问道:“可惜什么?”
南海鳄神道:“你儿子很像我,是块极难得的学武材料,只须跟我学得十年,包他成为武林中一个了不起的高手。但若在你的手里,这难得的武学奇才就算是白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