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笑天和刘恒几乎是前后脚同时到的,叶笑天看到一个女老师站在门口就上前头询问,女老师刚要问你是不是刘续的爸爸,后面刘恒就进了幼儿园。
刘恒和叶笑天两方一碰头都是一愣,两个面容冷峻的男人面对面一杵,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你小孩儿在这里上学?”叶笑天先打破了沉默。
刘恒点头:“我儿子,大五班。”
叶笑天:“卧槽,我儿子也是大五班的。”
两人接下去都没有再说话跟着老师上了二楼,老师也纳闷这两个人来得也太及时了,都散场结束了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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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上了二楼没有见到豆沙,一抬眼倒是看到了王殷成。他在楼梯口猛的愣住,下意识就往周围大厅里看过去寻找豆沙的身影。
李娟已经回过神来了,然而她一回神瞧着面前王殷成那张素白淡漠的脸以及眉心的那颗朱砂痣就觉得不可思议。刚刚那个小男孩儿……虽然脸上都是灰但她瞧得清楚,那张小脸轮廓,那下巴那眉眼还有那颗痣,活脱脱就是眼前王殷成的一个缩小的翻版。
李娟拿眼睛小心描摹着心里比较着,越对比越心惊越心惊越挪不开步子。
王殷成疑惑的朝她看着,李娟笑了笑,心里却琢磨着这么不行,不能让两个大人和小孩儿碰上,如果不是还好,如果是那以后王殷成该怎么办?他是不是又要继续活在痛苦和自责里面?好不容易走出来的人,下半辈子难道又要那么痛苦的活着?
不行,不管是不是,两个人都不能碰上面。太像了,实在太像了,她都能一下子看出来,更何况是王殷成自己?
李娟心里琢磨着,根本没注意到站在楼梯口将实现投射过来的刘恒,她拢拢耳边的头发,从包里翻出车钥匙,道:“成子,你先帮我拿个车吧,我去老师那里接儿子。”
王殷成接过钥匙点了点头,本来想和陈角打个招呼,转头一看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李娟把钥匙递给王殷成拎着包往长廊的方向走,刚好在刘恒面前走过去,刘恒依旧站在楼梯口,他冷眼瞧着李娟和王殷成,又冷眼看着李娟从他面前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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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殷成拿着钥匙正准备下楼,一转身一抬眼就正对上了刘恒深不见底的双眸。
他心下一顿,没想到会在幼儿园里碰到刘恒,难道他有孩子已经上幼儿园了?王殷成出于职业习惯忍不住在心里多想了想,那头刘恒走上来,面上的神情和素日一般冷峻,只那双黑眸灼灼的,让王殷成看不透。
刘恒走了两步,两人之间没有多远的距离,他点了点头:“王编辑。”
王殷成也打了个招呼,对着眼前的男人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本来都打算抬步走人了,刘恒却突然来了一句:“王编的孩子也在这里上学?”
王殷成关注的重点在那个“也”字上,他顿了顿,摇头:“不是,我朋友的孩子,我只是刚好过来还车的。”
刘恒眉眼间的经脉一跳,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轻松了不少,面孔上的冷峻也淡下去许多。
两个没什么交情的大老爷们在幼儿园碰上该扯出什么话题?王殷成觉得心在的情况挺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似乎又不能直接抬步子走人,于是道:“你小孩儿也在这里?”
王殷成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嘴巴,这个“也”又是怎么回事?
王殷成这话完全就是客气客气,没任何意义和营养,就好像见面打个招呼问候今天吃了没有一样。
刘恒听完后却突然扬了扬眉,嘴唇诡异的勾去一个弧度,生硬的面孔鲜活了不少,却让王殷成心里一抖感觉万分怪异,“是的,我儿子叫刘续,今年六岁,在这里上大班,大五班。”
“……”王殷成被刘恒的话噎住,本来他也就是客气客气,等刘恒跟他客气完了他也就能去走了,不能这么怪异别扭的处着,但现在刘恒话一出口王殷成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答,反而不好走人了。
刘恒这种人外表本来就冷硬,自身就带着低气压,两人不近不远那么站着还好,刘恒却突然上千一步,周身的气压都拢在王殷成身上。
王殷成莫名其妙,挑了挑眉头,刘恒确实很奇怪,下午的时候他觉得这人的行为怪异可能是因为不适应媒体访谈,此刻他觉得刘恒的种种行为倒像是——刻意冲着自己来的。
“如果没有什么事……”
刘恒却突然打断,居高零下的睥睨,“要见见我儿子么?”
“……”王殷成终于没了耐心,他勾了勾唇,抬起下巴,拒绝得干干脆脆:“刘总如果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王殷成说完不等刘恒有什么反应,抬步越过刘恒身边,视线转回的时候余光扫到长廊和楼梯口交界处,他的视野猛的顿住,心下一阵颤抖,他站在刘恒身边慢慢转过头,视角移动得过程都变得如此缓慢。
王殷成震惊之下视线都有些模糊,转过头时焦距定格的瞬间,他看到一个一米多高穿着米黄色小t恤的男孩儿一动不动站在那里。
男孩儿脸上有点灰,头发也有点乱,然而脸庞的轮廓,下巴到耳后的弧度,还有那个鼻子眉眼几乎让王殷成在那一刻震惊而又慌乱。与那对乌溜溜的眸子对上的瞬间,他甚至有一种找个躲避物躲避起来的冲动,就好像自己见不得光不能站在这里,只应该躲在什么地方偷偷观察一般。
太像了,实在太像了,他脑海里突然闪出刚刚上来时,幼儿园园长拉住自己说——“你可来了,赶紧的赶紧的,你孩子把人家头都打破了。”还有陈角的端详自己的疑惑神情:“哎,我说成子,难怪人家园长会认错人,你长得和我儿子那个小朋友也太像了。”
根本不是像,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儿,两人根本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版本,一大一小,几乎一模一样。
王殷成的瞳孔猛的收缩,双手捏得死死的手臂都在颤抖,那一刻他回想起刚刚刘恒口气怪异内容更怪异的话,终于意识到他话里隐藏的深意……
然而豆沙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是冷的态度也是冷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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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沙的指甲已经把自己的手心掐出了血印子,这一刻他已经想了很多年,然而现实来得如此突然又让他措手不及。
看到王殷成的刹那他真的有扑过去的冲动,但他又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裤子和鞋子,脏兮兮的小手和袖口。那一刻他的想法实实在在就是个孩子——自己这么脏,他会不会不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很讨厌?
豆沙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小人,就像恶魔,露着尖尖的牙齿:“是啊,你看你现在那么脏,你还打架做坏事,没有人会喜欢不听话的孩子!他肯定讨厌你!”
豆沙平时那么有底气心气又高又傲气的孩子,那一刻如此挫败,但他和刘恒一样,都会装,他那一套都是和刘恒学的,有模有样。
他面上淡淡的和平时一样,看了眼王殷成就朝刘恒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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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余光看了看震惊下都反映不过来的王殷成,勾角勾了勾,笑意在双眸中一闪而过。
豆沙跟一只脏兮兮又傲气的小花猫一般走到他面前,刘恒蹲下来,把儿子抱起来,温柔(?)地伸出手揉了揉豆沙的脑袋:“来,叫叔叔。”
刘恒:“……”
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