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严冬,玉虚宫洞天之内,却是气候如春。四处绿意盎然,全是草木,红花翠柳相映成趣。
只中央处,一座巨大的宫殿悬浮,庄严华贵。一眼望去,飞金流碧,富丽辉煌,了无边际。
而那中殿启圣殿内,正是七彩烟气,四处弥漫。嗅之芬芳,令人心神陶醉,又提振神魂。
不过此刻这万丈方圆的偌大殿堂,却只有寥寥三位人影。
一位手持拂尘的老者,一位容貌秀丽的修士,再还有一位,却是相貌奇伟,皮肤泛着金黄光华的道人。
“——能令慈航师弟百般算计,最终却郁闷而归。我看那位渊明,可算是世间第一人!”
那黄肤道人一声轻笑,兴致盎然地仔细观察着对面,那位被他称为师弟的慈航道人,眼里带着丝丝戏谑之色。
慈航却是面色铁青,闷声不理,只默默饮着身前案几上的琼浆。
只那老者微微一叹道:“我也不知那渊明,到底是气运深厚,还是老谋深算。总之那九转金丹,可确定是假!以我猜测,多半是出自那紫云道人的手笔,自然这渊明也有可能。师弟一番布置,虽是最终无功而返,却毕竟还是引得这二人,露了些马脚——”
说至此处,见对面黄肤道人,始终是似笑非笑。老者话音微顿,面色苦涩道:“算了!此事说来何益?”
慈航猛地一握酒樽,若非是手中之物,也是奇宝,那恐怖巨力,几乎便将之生生握碎!
黄肤道人却毫不在意道:“我之前观那渊明气运,帝气冲霄,日渐充盈,有大兴气象。百年之内,只需他不沾因果,足可安坐北方帝庭。使我等动他不得。百年之后,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
话听到一半,慈航面色,却反倒是恢复平静,不见半分喜怒。黄肤道人那边,反倒是感觉有些无趣,语气接着又是一转:“不过这小小一个渊明,气运再强,也是不值我等一哂。师弟能令他被巫力侵染,便已是抹杀此子未来。日后即便真能收聚十兆信仰,最多也只能偏居北方一隅。不去管他,也是无碍。唯独这岳羽,乃天地乱兆之源,杀劫起因,却是我等真正大患,半点都马虎不得。还有那紫云广陵,莫不是一时英杰,我阐教结仇任意一位,都足以为教门大患!”
说至此处,黄肤道人身形蓦地前俯,竟是张开了一双金黄瞳孔,逼视着对面二人:“文殊师弟贪图那红云遗珍,贸然与这红云一脉,结下因果,到底是否妥当?我知普贤师兄,慈航师弟,与文殊交情深厚。只是在此杀劫将至之时,花费这般力气,为我教招惹不测强敌,使因果纠缠,再难化解,又是否明智——”
“师兄也说了,那岳羽乃是一且乱象之源。若不除之,我难心安!”
慈航神情淡淡,将手中酒樽放下,语气平静无波道:“再说我此番布局,乃是万无一失。能制住广陵宗,必能引出那岳羽。能制住此子,必能使紫云与那玉凌霄束手。黄龙师兄,何用担忧?”
“万无一失?”
黄龙道人双目微睁,接着是话锋又是一转道:“那女子,好强横的五行剑气。一个天仙弟子,怕是远远不够。再拖延下去,只怕要多生变数——”
慈航干脆是默然不答,倒是那普贤真人,微一凝眉道:“也是不得已!似那等能使天仙修士,自如出入下界的仙宝,即便我阐教。也只有这么三五件而已!其余人等,即便入内,也要受那天地压制。我也未曾料到,那广陵散人玉凌霄,竟是在飞升之前,布下如此后手。也不知是否为防备那云宝宗,炼制元辰星核,居然在一界本源之内,布下如此大阵。使万年积聚的灵力引发,令这小千世界的压制之力,远远强其他世界!堂堂太乙真仙,入内之后,法力居然只能与一介灵仙相当。不是那女子一剑之敌,也同样挡不住那元阳刀轮。还不如在外等候!”
说到最后两句,普贤真人的神情不由是愈发古怪:“也不知是否真是气运使然,这广陵宗,不过一介下界宗门而已。怎的如此厉害?可惜祖师与六位道祖所定之规,我等又违逆不得——”
慈航微微凝眉,接着是忽然神情微变。那沉静魂念,也骤然转为狂暴无比。便连那七彩烟霞,也是无法压制。
其余二人,亦是立有所觉。普贤真人紧随其后,也是双目现出一丝惊异:“好一个竖子!居然有这般胆量——”
黄龙道人,默算了片刻,接着是微一挥袖。三人眼前,便已云光变幻。
却是一处几乎完全崩灭的世界,只见最中央处,赫然是一点黑光。
整个小千世界之力,都在与其对抗,修复着这人为制造的创痕,却仍可见那无数法则,在溃灭瓦解。
而便在这片崩坏空间的地面,竟是全由修士血液,书就的一个长宽皆达千丈,笔画却简单至极的大字——杀!
即便是身处这昆仑玉虚宫洞天之内,远隔无数世界。那股子凛冽凶厉的气息,也仍是扑面而来。
令殿内三人的气息,顿时为之一窒。
“龙旋界,道衍宗——”
黄龙微微抬目,看向了慈航。他记得这道衍宗,正是奉他这位师弟为祖师。
慈航亦是终将他手中的酒樽,握成了碎片。面色阴沉如水,脖颈旁青筋显现,口里一字一顿道:“好一个孽障,汝安敢如此!”
黄龙真人闻言,心中却是一声冷笑。你欲毁人根基,就不许他人绝你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