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欲使你欠我一个人情,一份因果。可看如今情形,你岳羽大约是不会轻易受我之助了——”
岳羽闻言,仍旧默然不答,只深深一礼,极尽恭谨。不过神情,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然。
心中之意,是不言自明。我虽敬你太清道祖,却绝不愿受你之助。
老子见状,不由是哑然失笑道:“好一个水剑仙,这性子倒是与当初的孤剑,相似到了十分,都是一样的性傲。你可知若吾相助,立时便可你登入准圣之境?甚至你那五行剑,亦可受益?”
见岳羽毫不动容,没有半分心中之色。老子却又白眉微挑,一脸的苦恼道:“这可如何是好,吾此次来,却是定要小道友,欠我一份人情才可。我这具分身神念,辛辛苦苦赶至此间,总不可能空手而回——”
岳羽立时是一怔,不止是他,便连那当涂真君,也是一脸的错愕。
片刻之后,当岳羽心中微醒,终于醒悟到对方言中之意时。接着便又是一阵暗骂。心道这人情,哪里还有能强买强卖的道理?
看这位道祖的神情做派,却竟仿佛是他不欠人情,便不肯干休。
凝思了片刻,岳羽又是俯身一拜道:“道祖在上,岳羽如今真无他事,需要求助于人!”
“如此说来,五年后那一战,你也有了足够把握,可以应付?”
老子的目光闪烁,仔细看了岳羽一眼。见眼前的廋弱青年,竟仍旧是不亢不卑,宠辱不惊。一言不发,竟仿佛是默认,不由又一阵笑道:“倒真是自信满满!阐截二教联手,鲲鹏也绝不会善罢甘休。小道友,你居然能够视之为无物!不过陛下就不再想想,自己有何需要他人相助之事?对了,吾一向嘴松,这次来这北海极乐天,着实是看到了一些好东西。这回去之后,若是一不小心漏嘴,说出些什么。这可如何是好?“
此刻的老子,便仿佛是絮絮叨叨的老人,不厌其烦。岳羽却是面色忽青忽白,他如今身份之秘,还有那一身灵宝。即便被人知晓了,也无大碍。
这位道祖的言语,其实也威胁不到他什么。
不过事关他此后布局,能够拖延到越晚,对他便越是有利。
此刻把身份暴露,多多少少是有些麻烦之处。
沉默了片刻之后,岳羽才敛目开口:“那就请道祖,助我徒儿一臂之力,取那烛龙传承——”
老子往身后方向看了眼,却摇了摇头:“这却用不着我来相帮,你那徒儿实在是聪慧。烛龙道统,已然垂手可得。”
岳羽一阵沉默,接着却又道:“我这属下本体妖丹已失,伤势沉重。便请道祖,助他复原如初如何?”
老子这却连望都未望那当涂真君一眼,仍是干脆利落的否决道:“助他伤愈,吾只需一念便可办到。只是这人情,却未免欠得太小!还请陛下,再仔细思量一二。”
岳羽心中悲催,只觉二人之间,竟仿佛是讨价还价的商贩一般。哪里似一方大帝,至尊圣人?
抬眼望去,见老子双目似闭似睁,神情淡淡,毫无不耐之色。反倒是他自己,本来平静入湖的胸中,此刻却多了几分烦躁之意。
沉下心神,再长考了片刻。岳羽才蓦地神情微动,郑而重之的再一俯身:“既然道祖定要岳羽欠一个人情,岳羽便也不客气了!就请道祖,赐我几张可镇压鸿蒙至宝的符箓!”
“鸿蒙至宝?”
老子那深邃目内,骤现锐泽。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初:“我原道陛下,应该会从我这里,求取几颗九转金丹。却不意,最后竟是符箓,倒真教吾为难。陛下也真个是好大的雄心!鸿蒙至宝,等同圣人。要想拘束。即便是我,也难办到。只是你此言既出,想来是不肯再更易了——”
岳羽淡然一笑,直接默认。九转金丹?日后他若想要,自能炼制,又何需求取?
除了方才所提之事,他还真想不出,自己有何处需要请这位道祖相帮。
老子沉吟了片刻,忽后又是一笑。神情蓦地转为肃然,一波至高无上般的威压,在这谷内,四散开来。
便连此地残余的灵力罡风,也瞬间消弭。无论是空中的周天星斗阵,还是那两团烛日,都无半分动静。
端庄肃穆,直到此刻,方才显出至尊圣人的威仪。那声音,更转为冷漠威压:“也罢,便如你之意!”
身躯骤然分解,一道道金光,在空中勾勒。无尽的五行之灵,汇聚而来。
半晌之后,竟是无中生有,凝聚出几张紫金符箓,往岳羽所立之处落下。更有一团灵光,想当涂的本体化身,打将过去。
而整个人影,也已是消失不见,再不见踪影。
岳羽知晓这位太清道祖,已然是遁走离去,顿时是心神微松。微一探手,便将那紫金符箓,抓了手中。
共是三张,岳羽随意看了一眼,却只见其上,赫然书就着‘太清钦制九天都箓镇钟符’的字样,不由是微微一笑。心忖这符名,未免也太过直白。
一来是略显这太清道祖的调侃之意,二来却是这个‘钟’字,与自己之前,控制当涂真君的手段一般,都是鸿蒙符文,暗合本源大道。不知是那东西,这洪荒之内,所有钟类灵宝,都可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