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湄道:“殿下乃是千金之体,出门怎么不见多带几个侍卫?京城近日乱得很,若是遇上了什么贼人可如何是好?”
苏世这样的身份,出门必定是带了暗卫的,况且苏世又不是从小娇养在京城里的皇子,他是真正在战场上厮杀的,哪里怕什么贼人?
因此舒湄这话刚一说出口就立刻感到了自己的愚蠢,熟料苏世却道:“出门是仓促了些,一时忘记了,这不是正好碰上了郡主么,不知郡主能否捎上我一段?”
这话说完舒湄顿时一抖,惊悚地看着苏世,好像是怀疑这个身体里面的芯子是不是已经被人换掉了。
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按下想要摸一摸苏世的额头看看他是不是病了的念头,一时间不能接受从苏世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来,不小心被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苏世说完这话也是暗道不好,然而他自制力惊人,硬是用毫无表情的冷脸装出了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方才那句类似于登徒子的话语并不是一句玩笑,好容易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然而却被舒湄的动静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抬了抬手,半道上却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住了动作,和舒湄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问道:“怎么了?”
白茗也是被苏世刚才那话惊得不轻,借着帮舒湄顺气的姿势死死低着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舒湄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指拽着白茗的衣服好不容易才直起身来:“殿……殿下咳咳……”
她眼里都溢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本就漂亮的瞳孔因为泪水的关系折射出细碎的光来,衬着眼角的一抹绯红让显得愈发勾人。
苏世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痒,他强制偏过头去,避开了舒湄的视线,竭力维持住了声音的正常:“郡主当心些,没事吧?”
舒湄摇了摇头,并未注意到他的异常,只是说道:“殿下……你咳咳……既然是殿下没带护卫,我自然义不容辞,稍后我们便一同回去吧。”
如此自欺欺人的借口,舒湄竟然还同意了?!
饶是苏世自制力惊人,也不由得惊讶地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舒湄含笑的眸子,她脸上是带着调笑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水光,略歪着头似乎是在征求苏世的同意:“殿下?”
“咳……”苏世生来做事从不出格,即便是有所应对不当之处也能很快改正过来,偏偏遇上舒湄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就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苏世内心叫苦不迭,还有一丝藏也藏不住的愉快。
他被舒湄这戏谑的眼神看得有些尴尬,略移开了目光,正经无比地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多谢郡主了。”
舒湄很认真地看着苏世,确定他从头到尾绝对没有一丝别的情绪,不由得感慨这样一个严肃的人,究竟是如何面不改色地说出那样荒诞的话来的?
不过这对于舒湄来说倒是没有什么,从方唐的寿宴过后,舒湄对于苏世的心结便已经打开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更何况她和苏世的身份也相当,偶遇上了便同行也十分正常,至于苏世今日说了些什么,又不会传出去,因此舒湄毫不担心此事,甚至还因为见到了苏世的某一面而心情十分愉悦。
反倒是苏世有些心不在焉,他甚至有些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为什么忽然就和舒湄同路了。
他难得的分神,一时间没有说话,不知不觉间白茗便带着嘉靖王府的人落后了她一段距离,舒湄道:“殿下乃是天潢贵胄,进可退敌千里、退可为一方豪雄,本该受万民敬仰的,如今即便已收敛锋芒,也是和光同尘如林下清风,因此殿下不必顾忌旁人,这些附和之语并不适合殿下。”
你生来便是让旁人可望不可即的星光,远不必下到这凡尘中来……
这是舒湄的肺腑之言,对于身负无数麻烦的皇室中人,舒湄向来是避之唯恐不及,能让她如此敞开心扉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