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秉钧的脸色变幻不定,脸上分明是愤怒无比的,却似乎在拼命隐忍着什么半晌没说话,一时间脸色竟显得有些狰狞,冯柏林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短短的时间内也摸清了袁秉钧的性子,不由得感慨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竟还懂得克制了?
这念头才刚一冒出来,袁秉钧就打破了他的惊讶,紧咬着牙关阴冷道:“成王殿下大驾光临,就是为了带走几个孩子,是不是太不合常理了些。成王府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做奴仆做侍卫从牙行里买不到么?如此大费周章的来这穷乡僻壤,是想哄骗这些孩子去做什么?”
这破庙里的人是苏轩安排的,却对苏世毕恭毕敬,一口一个“二爷”,那些百姓可能看不出来,可袁秉钧好歹也是个举人,论见识还是有的,苏世究竟是什么人一目了然。
因此他这句话一出口,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措,愣了一瞬间后惊慌地跪了一片,苏世略有皱起眉头,没想到袁秉钧会这么叫破自己的身份。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细微颤抖的百姓,说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随后他将目光放到袁秉钧身上:“我没有许多功夫与你纠缠,你若是当真关心这些孩子的生死,不如多花些功夫在今年春闱上,否则你一个小小举子,纵使是看破了什么阴谋你能如何?”
舒湄曾说过要找些伶俐又信得过的人来做药,这些孩子正是好学的年纪,成王府里不缺这一口吃的,带这些孩子前去作坊里,既能让他们免于流浪,又能给他们一份活儿,两全其美。
袁秉钧误会自己是对这些孩子别有图谋,他也并不打算解释,这世上并非不作恶的便是善人,袁秉钧的脾性还有待磋磨,苏世无意与他多说,冯柏林见此也就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跟着方才那名侍卫进去抱孩子去了。
袁秉钧大约是被苏世这话气得不轻,他以往遇见的人每到这时要么勃然大怒,要么矢口否认,苏世面上的却是一派古井无波,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竟叫袁秉钧十分意外。
他冷哼了一声,怒道:“即便你是皇子又如何,天理昭昭,若是你当真危害了这些孩子的性命,别说是皇子,你即便是神仙下凡也定有报应!”
苏世不愿和他多说,而听了这么一番狂妄之前的袁母险些吓晕过去,一口气没提上来手忙脚乱地去拉袁秉钧,又不停地向苏世赔罪,苏世只得伸手扶她一把,告诉她不必介怀。
袁母平生见过最大的官儿就是当地的县丞,天潢贵胄对于她来说和神仙没有什么两样,未曾想到苏世为人如此温和,即便是苏世说过了无事也依旧惶惶不安,幸而冯柏林很快回来了,手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苏世看了那孩子一眼,小小的孩童骨瘦如柴,脸颊烧得通红,呼吸轻得听不见,这情况显然是不能再拖了。
“殿下,咱们现在回去?”
既然苏世的身份已经被叫破,冯柏林干脆也就不再掩饰,现在这破庙里里外外有不少好奇的目光偷偷看过来,其中就有方才苏世见到的那些孩子,他让冯柏林先把怀里的那个抱回车上,随后对那些孩子说道:“如今大雪难行,稍后我让人过来接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