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并未将想法表现出来,跟着季家愤愤不平的众人将棺木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具焦黑的尸体,季家人显然是重新为季晚套上了寿衣,上面却已经沾染上了尸体上溢出来的黄色脓液,看着便叫人作呕,季家众人皆是不忍地偏过头去,几个丫鬟脸色都白了,季夫人更是呜咽了一声,死死地咬住嘴唇。
只有莫晴风神色没有半点波动,伸出手去查看季晚的尸首,苏意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也并不觉得舒湄大闹灵堂有什么不妥,只是觉得这个女人愈发有趣,他甚至生出一丝好奇心来想要看看季晚的尸首是什么样子——虽然季晚是他送回来的,但全程他自己是不敢掀开那块白布的。
于是苏意小心翼翼地往棺材里看了一眼,只是一眼脸色就变了,险些被那焦黑的一团恶心得吐出来,舒湄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这个时候莫晴风出来了,这么快的速度简直令人震惊。
季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虽然大家都相信舒湄是来没事找事砸场子的,但既然验都验过了,大家也都下意识地想听听结果。
“郡主,季太医的确是死于大火。”
舒湄垂在身侧的手指攥了起来,神色平静,对于季家众人更加愤怒的目光视若无睹:“然后呢?”
“但季太医脑后有伤,乃是生前遭遇硬物袭击留下,估算乃是生前被击晕或致成重伤,因此火势起时不得及时逃脱。”
真正的死因还是火灾,但也和霜石所说的“争执”逃不了干系,舒湄这一次算是做了一把别人的枪,季家众人闻言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季晚的死居然是真的另有乾坤,季以牧不敢置信地看向打开的棺材,内心像是被浇了一瓢热油。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原来害死他父亲的凶手当真另有其人,硬物袭击和大火不同,若是单纯死于火灾,对于季晚来说那叫无妄之灾,可若是有人故意将他打晕,那就是蓄意谋杀!也就是说,刚才他千方百计地阻拦舒湄对舒湄恶语相向,竟然真的险些让真凶逍遥法外?!
“郡主!”陡然得知真相,季以牧猛地冲到舒湄面前,被一个侍卫挡住了,他没有办法越过,只好道:“郡主,既然你知道我父亲是被人害死的,你是不是知道真凶究竟是谁?我求求你,你告诉我吧,求求你……我父亲这辈子都与人为善,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啊郡主……我求求你告诉我……”
“住口!”
季老夫人的呵斥打断了灵堂之中众人的百种心思,季以牧却仍旧是双目赤红地看着舒湄,只可惜舒湄压根接收不到,只是淡淡地看着季老夫人。
季晚走了,这个家做主的人显然就是眼前这位,方才被舒湄逼到绝路上的老人不要别人搀扶,拄着拐杖走到舒湄面前,苍老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坚定,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郡主已经查完了,请离开吧!”
这个决定再次让众人哗然,一个个全都不解地看着季老夫人,可她神色不动,舒湄和这位老人对视了片刻,最终还是垂下眸子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这句话说得极轻,除了季老夫人谁都没有听到,随后舒湄便转身离开,就好像她今日过来当真只是为了砸个场子羞辱季家一番似的,虽然最终验证了季太医的死因另有蹊跷,但真凶究竟是谁却仍是毫无头绪,她甚至没有流露出一丝想要查清的意思,专程跑这一趟就好像是专程为了戏耍季家众人。
因此她离开时季家众人的悲愤不减反增,既然舒湄已经走了,苏意也就跟着离开,今日看了一场好戏,他得回去和人分享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