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杜纷纷死皮赖脸得在‘临湖阁’住下。
唐菁菁看着她美滋滋地铺好被子准备睡觉,迟疑道:“要不要我通知叶大侠一声?”
杜纷纷噌得从床上弹起来,“不要!”
唐菁菁狐疑地望着她。
“呃,我的意思是说,在出门前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知道的。所以不用多此一举了。”杜纷纷见她仍在犹疑,又连忙加重语气道,“叶晨大人最忌讳睡觉被人打搅。万一他发起火来,那么别人都别想做人了,不,是整个唐门都别想做人了。”
唐菁菁听她说的这样恐怖,心中也是惴惴,只好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再说吧。”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且把忧愁放明日,管他掀起啥风波。
杜纷纷安慰着自己入眠。
‘临湖阁’毕竟是‘临湖阁’。连睡觉都比‘善心居’踏实。
杜纷纷翌日起来,感觉神清气爽,多日忧愁劳累仿佛都在一夜远去。
她推开窗,正准备好好欣赏这难得的安宁清晨,笑容却猛然僵住。
窗外,一袭雪白身影坐在亭中,昂然自若,举杯自斟。
杜纷纷暗道不好,拉着窗户一寸寸地合拢。
眼见就要关上,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慢悠悠得从那道缝隙中飘进来——
“纷纷啊。”
杜纷纷心中哀嚎,但身如闪电,从窗户跃出,站在凉亭石阶三步远的地方,打哈哈道:“你也来找菁菁啊,真是好巧。”
“不巧。”叶晨放下杯子,炯炯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道:“我专门为你而来。”
……
杜纷纷悄悄地退了半步,“您实在是太客气了。有什么事情随便遣个人过来吩咐就行了,何必劳烦您亲自来呢?真是罪过罪过。”一大早就跑出来吓人,罪过大了。
叶晨眉毛微微一耸,“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那还用问吗?有命的谁想没命?活着的谁不想滋润啊?
杜纷纷一边腹诽,一边很决绝地摇头,“您多心了。”
叶晨手指轻轻抹了抹下巴,“可是我很想见你啊。”
……
“这真是我的荣幸啊。”杜纷纷仰起头,望着天上如波涛般连绵起伏的云海,努力将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
亭子还是亭子,却因为换了不同的两个人而略显拥挤。
杜纷纷不自在地东张西望着。
昨天和唐菁菁坐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没感到这亭子小啊。怎么现在觉得有点喘不过气呢。果然是叶晨大人的存在感太强吗?
“纷纷?”
“是。”杜纷纷腰板一挺,下意识道,“我一直关注着你,刚才绝对没有走神。”
叶晨慢条斯理道:“你昨晚为什么没回来?”
“因为查案查得太晚。”借口是一早想好的。在叶晨三不五时的鞭策下,杜纷纷终于学会做事之前预留退路。
“哦?那查得怎么样?”
杜纷纷立刻将昨天和唐菁菁的对话一字不漏地说出来。反正他们三个现在都坐在同一条船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
叶晨听完只是抽了抽嘴角,“所以,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唐葫芦咯?”
杜纷纷道:“菁菁是这么觉得的。”
“那你呢?”
……
从长期的经验总结,叶晨说这句话的背后,绝对是另有深意的。杜纷纷沉吟着该如何回答。
“很难回答吗?”叶晨嘴角的笑容渐渐冷却,“你回答关于我的问题的时候向来是毫不犹豫扭头就走,如此明显的对比真是让人寒心啊。”
这就是秋后算账的前兆了。
杜纷纷狠狠地打了个冷战,左右顾他言道:“那是因为唐葫芦的案件比较复杂,呃,我需要多想想。”
“那我的事情就很简单吗?”
“不不不,您更复杂,我是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杜纷纷这句话说得真心诚意。论复杂,叶晨认第二,谁敢认第一?不知道她到底是倒了哪辈子的霉,吃霸王餐会吃到剑神。难道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
叶晨绕有兴致地托腮道:“哦?你哪里想不明白?”
哪里都想不明白啊。杜纷纷道:“比如说,像剑神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会请像尘土一样的我来当保镖呢?”
叶晨挑眉道:“缘分?”
“你别寒碜我了。”猿粪还差不多。不过,要是让她知道是哪只猿拉的粪,她非把它熬成稀饭不可。
叶晨眯起眼睛道:“寒碜?和我的缘分你觉得寒碜?”
……
杜纷纷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脸色瞬间又变了,“呃,是我读书没读好,用词不当,您多多包涵。”
和叶晨大人相处的日子真是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步步惊心’啊!
她伸手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冷汗,缓缓呼出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