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3 章(1 / 2)

闺中记 八月薇妮 2671 字 17天前

云州, 晏王府。

赵黼迫不及待地将云鬟的来信拆开,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云鬟写这封信的时候, 自然比世子府跟静王修书的时间都要晚。她是世子府命案之事看似尘埃落定, 而京内也仿佛恢复平静的时候, 写下此信的。

就如同是对前面那两封信的概述跟总结。

赵黼起初接到之时, 只顾满心狂喜, 几乎还没开始看里面写的什么,便已经情难自禁,在那隽秀清逸的字迹上用力亲了几口。

蒋勋在旁看得又是皱眉, 又是忍不住笑。

只不过当他终于勉强定神、看明白纸上内容的时候,赵黼脸上的笑才飞快敛了。

他想不到,这薄薄地两张信笺里, 承载的却是似山般沉重的消息。

对普通百姓甚至如云鬟这般中下级官员来说, 京内那一场惊变,其实并不算十分的“惊恐”, 只是“变化”而已。

因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 有一场默然之中进行的角力, 却也是天底下至为凶险敏感的角力, ——并不仅是关乎一人之生死, 而是因一人之命运,牵扯着千千万万人的命运。

也是后来, 云鬟才知道京内那个夜晚,是怎样的惊涛迭起。

事情的起因, 自然便是世子府的血案, 三法司联手审讯之下,矛头直指太子府。

本来宫中内侍前往大理寺之时,白樘该即刻进宫、禀奏如今为止的所有案情及重大发现,然而白樘因谨慎起见,决定再压一压,继续查下去,直到真正“水落石出”,再行禀告皇帝。

只可惜,白樘虽有这般胆量跟手段,有的人却实在是等不及了。

那便是太子殿下赵正。

先前因太子府内的种种事端,皇太孙妃夜游,辽人细作作乱,以及李氏在宫中被皇太孙手刃……这一连串事情下来,已经让太子心中十分惴惴。

正如顾詹士所说,晏王世子府出了命案这件事,他们本以为晏王毕竟会受波及,太子府可以松一口气了,谁又能想到,此事竟偏偏又死死地掐住了东宫的脖子。

周围的传言,皇帝模棱两可的态度,摇摇欲坠似的境地,让太子再也无法按捺。

事发这夜,宫内东昭门的侍卫统领正是太子的人,可以暗开宫门,里应外合。

先前巡城司的人马,原本赵黼能够自由调动,如今赵黼偏回了云州,自然正是可乘之时。

再加上朝中也自有一半儿的人是太子这边的,只要事情行的机密果断,让赵世即刻称病传位,便也是顺理成章,十拿九稳的。

因此赵正终于决定,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他们决定动手、计划都周全之时,赵世忽然派人召见晏王恒王进宫,正在东宫接到消息之时,宫内来请的内侍也旋即到了。

赵正只得佯作无事,问道:“这会儿城门都要关了,如何又传人进宫?”

内侍道:“圣上先前突发了心疾,所以才传几位王爷跟太子进宫伴驾呢。”

赵正心头一动,道:“恒王跟晏王都已经进宫了么?”

内侍道:“回太子殿下,两边儿也自有人请。这会子只怕正也启程进宫呢。”

赵正入内,同幕僚们飞快地商议了几句,约定了行事之号,便随着内侍进宫而去。

不多时来至万安殿,就见门口上晏王站着,也是才来,见了赵正便转身行礼。

赵正道:“你如何还未进内?”

晏王道:“方才看见是太子殿下来到,便想稍等一等。”

赵正将他打量了一眼,却不知他这般恭敬,是真心还是假意。因问道:“恒王呢?”

晏王道:“我来之前,看见恒王正进内去了。”

赵正不置可否,当下便同晏王一块儿进殿,果然见恒王立在地上,皇帝赵世坐在榻上,正在吃一碗汤药。

两人上前行礼,太子道:“听说父皇身子有恙,不知可如何了?”

皇帝慢慢将药递给旁边侍从:“没什么,只是年纪大了,毛病自然便多了,只不知为何,一时半会儿仍是死不了,叫人着急。”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子忙道:“父皇何出此言,父皇正当康年,千秋鼎盛。”

赵庄跟恒王也都称是。

皇帝道:“是吗,你们心里,都没想过要朕快点死吗?”

赵庄先跪在地上:“父皇说这话,叫儿子们无地自处了。”

太子跟恒王也相继跪下请罪。

皇帝却仍是淡淡地,望着三个人道:“朕听人密报,说是近来,有人暗中调动京城兵马,意图不轨,你们……可曾听说此事?”

如此一句,叫人毫无防备。赵正心怀鬼胎,闻言身上森森寒意,恍惚听赵庄说不知,他便也道:“儿臣也从未听说此事。”

皇帝冷笑了声,道:“那么,东昭门的守卫……也是无碍了?”

赵正猛地听见这话,汗刷地便从脸上滑落,猛抬头看向皇帝。

对上皇帝有些阴鸷的目光,赵正几乎魂不附体,却仍道:“儿臣,竟不知父皇此话是何意?”

赵世说道:“恒王,你同他说。“

赵正吃了一惊,猛地转头看向恒王,却见恒王看他一眼,竟说:“太子殿下,我接到密报,说是殿下这两日频频调动京内兵马,我因有些不解,还以为是父皇授意,故而方才对父皇提起,谁知父皇竟全不知此事的……”

赵正无法置信,盯着他道:“你……”

恒王却是满面肃然跟疑惑,道:“不知太子殿下,是不是真有此事,又是什么用意?”

赵正咽了口唾沫,脸色发青。

晏王在旁看的蹊跷,忙问:“是不是消息有误?”然而看着两人互相对峙似的情形,晏王心头一震,隐约有些知晓。

忽地听得皇帝说道:“先前世子府的命案,当真是扑朔迷离,原先以为凶手是谢凤,谁知……又是晏王,今日朕听说查的有八/九分了,本来命人去传白樘,谁知他竟推说尚未水落石出。”

恒王接道:“其实此事的确已经明白了,晏王当时杀人,乃是中了人的摄魂术,身不由己罢了,至于那侍卫窦鸣远,却跟太子府的吕录事是亲戚,且曾许诺为太子效忠,晏王杀人用的匕首,都是太子府禁卫所用,可见真相如何了。倒是不知白樘因何不肯结案。”

晏王在旁,听着他说的竟一丝不差,比自己亲身经历过的都明白。

赵世道:“晏王,是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