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老爷道:“这一家也不好,那一家也不好,你想把姑娘留在家里耗成老姑娘啊!段家规矩大怕什么?总比那没规矩的人家好吧?再说她嫁出去是当人媳妇,又不是享福的?在家你疼她没事,出了门总不能还不懂事吧?”
杨太太不说了,只是仍苦着脸,杨老爷又说:“那段浩凤听说长得好,想必不会委屈了巧儿的。家里又有钱,咱们给她买几个丫头带进去也没事,她又不用干活,天天在屋里侍候丈夫孝顺公婆就行,这你还有什么求的?”
杨太太结巴着说:“那,他长得好,要是日后对巧儿不好了怎么办?”杨老爷叹道,“你以为我就没想到?巧儿也是我的女儿,我还能不为她着想?这段家家风好!段家老太爷管得严,一屋子儿孙都没有往屋里乱拉的!这你放心!”说完见杨太太脸上还是没个开心样子,就劝她道:“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这段家已经不错了,人长得好,家风好,家里还有钱,进门就当奶奶,总比嫁给旁边谢家那个孩子强吧?你愿意让巧儿一大早起来就做全家的饭,洗全家的衣裳啊?”
杨太太自然也希望女儿嫁了不要吃苦干活,段家有钱,段浩凤又长得好,不算委屈孩子就答应了。
媒婆请来,段家求了杨家姑娘的八字去合,求得个好意头之后下了聘,定下婚期后两家开始忙活开了。
二太太有心想大操大办,把许诗清这事给掩过去,日后人家想起来只会记得这杨家媳妇,不会想起许家这人是最好的。她让媒婆把段杨两家结亲的事嚷嚷开去,等街坊都知道了就开始操心这迎亲时杨家送来的嫁妆,怕不好看让人说嘴,人人都知道她要强,杨家姑娘模样虽说还不错,可也不是天仙,家里又没多少钱,这可是有些丢脸。她想了想,就跑去找二姐借她的那些嫁妆箱子,要给杨家充门面。
二姐听了不大喜欢,这借嫁妆箱子的事不是没有,只是她的东西不乐意借给别人用,再说那都是吴冯氏找了木匠特意给她做的,上面的花样都选了很久,跟吴大姐那一套是一模一样的。
等段浩方回来了她就跟他学了二太太来借嫁妆箱子这事。他听了本来一笑,想说借就借吧,又没什么,可话没出口就看到二姐脸上不乐意的样子,话锋一转道:“不乐意借,就不借!”
二姐坐下扯着他撒娇道:“不借,二伯母必定生气!”这话没说完,二太太生气没事,要是这话传到段老爷耳朵里,怕就该他生气了。段老爷现在特别在乎这个亲戚情份什么的东西,天天在他们耳边念叨大家都是一家亲戚,对段浩方说你大伯二伯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大伯母二伯母小时候对你多好,几个兄弟也是从小玩到大,虽说是堂兄弟,可也跟亲兄弟差不多之类的。
段浩方叹了口气,挨着她也坐下。她只是偶尔听两句,段老爷可是天天在他耳朵边念叨,说什么虽然小时候带着他搬出去住了,可是一家兄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让他可不能跟亲戚疏远了,又说他伯父伯母哥哥弟弟平常要是有能用得着他的地方,不许他推,要多跟叔伯弟兄们亲近,没事也要多去走动。
他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只能点头说是,虽然觉得段老爷这说的都是废话,不过想他年纪大了,人也老了,念旧情也不是什么坏事,以前年轻时离开了家,大约这时才会觉得愧对家里吧?而且说到底段老爷还是为了他们这些小辈,想着要是他有个什么不好的,家里的两个伯父日后看着亲戚的面上也会拉他们一把。他心里想明白这个,对段老爷的话也没全扔在脑后,只是到底是不怎么情愿的。
二姐见他不吭了,她也不说了,起来去收拾东西一会儿摆晚饭。吃了饭他跟她道:“二伯母既然来借,我看她也未必见过你的箱子,不如到外面去租些回来给她得了,刷上新漆看着鲜亮就行。”
二姐得了他这话就去准备了,叫来王天虎让他去办这个事,道:“瞧着漂亮就行,也别太不像样了。”说着给他拿了半吊钱。
王天虎麻利的去了,二姐对二太太说那箱子都旧了,怕抬出去不好看,特地让人扛走重新打磨上光的。二太太自然是大大的谢她。
过了年后,杨家姑娘进门了。
那一天是段浩守在前面迎客,段浩方陪着段浩凤去迎亲,段浩平‘身上不舒服’没让出来,魏玉贞‘照顾’他也没出来,董芳云和二姐陪着新娘子与来送亲的杨家人。段浩凤掀盖头的时候二姐看了一眼,挺白净的,垂着头抬都不敢抬,脸吓得煞白,小手紧紧攥成小拳头隐隐发抖,一看就是个没出过门没见过外人的胆小孩子。要说漂亮,可能放到二姐以前的那会儿可以算漂亮,因为杨巧儿瘦,又白又瘦,皮肤在灯下一照像透明似的,但是放在这里就不叫漂亮了,这边要圆润,要看着有福相好生养才叫漂亮。
二姐看了一眼就不再看了,盖头一掀屋里人叽叽喳喳一片,对着新娘指指点点的。
董芳云见都弄完了就送这些人出去,杨家陪送来了一个婆子一个小丫头,二太太也早把自己的婆子送过来了,一来就比杨家陪嫁的婆子气势足。二姐一见杨家陪嫁的下人都跟木头似的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只好转脸吩咐二太太的婆子道:“侍候你们四奶奶收拾一下,一会儿四弟就进来了。”
这婆子对着二姐笑得像朵花,转过来使唤起杨家下人可是厉害得很,一会儿把人都指使出去了。
二姐见杨巧儿僵坐在那里看着都快吓呆了,就过去安抚她道:“你别怕,进了门就是一家人了,一会儿让婆子侍候你梳洗一下,再吃点东西。前面没那么快,四弟等会儿才能回来,要是怕,就让丫头陪着你。”
杨巧儿立刻站起来给二姐哆嗦着蹲了个福,二姐偏开身没受全,按着她坐下,感觉那肩膀都是硬的。她见杨家的两个人让二太太那婆子使唤的脚不沾地,就又坐下陪了杨巧儿一会儿,等董芳云送完那些客人回来了才跟她一起出来了。
晚上二姐跟段浩方两人躺在炕上时,她半天睡不着,想着杨巧儿,想自己刚嫁进来那天晚上是不是也是这样?僵硬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她记不起来了,就去推旁边的段浩方。他喝得半醉,正迷迷糊糊的要睡着,被她推醒了再一听问的是这个,睡意消去大半,笑着回想当时的事,道:“当时你啊,小小的一个,坐在那里脚都挨不着地,顶着个大凤冠,看着都快把你整个人给压没了,一掀盖头,你先是看着地上头也不抬,然后悄悄的从旁边偷瞧我……”
二姐听着听着就去捂他的嘴,他按着她的手继续说:“上了炕就往里面躲,进了被子就缩成一团,你那会儿就那么怕我?”说着就欺过去把她压到下面。
二姐的心跳也乱了,让他脱了裤子,她胡乱的去搂他去摸他,他压着她还在说:“那会儿你怕我什么啊?”
二姐勾着他的脖子说了句:“怕你欺负我……”话音未落他就进来了,缓缓慢慢晃起来,渐渐急了重了,接下来就什么都没法说了。
两人喘成一团,搂在一处,被子里潮哄哄湿漉漉热腾腾的,交股叠胸你压着我我缠着你。恍惚中,二姐听到他在她耳朵边说:“这辈子就欺负你这一个了,认命吧。”接着一阵大动,二姐觉得自己都快让他给撞下去了,心都快跳出来了,气都顾不上喘,恨不能生出八只手来缠着他。
反正就这一辈子,认不认都是他了,再说,也没说不想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