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大老爷倒下了,二老爷把铺子攥在手心里把段浩守挤出来了,他就有功夫时不时的过来找段浩方了。
二姐坐在屋里也有些不放心,听着张妈妈仍是拿那句‘访友’来打发段浩守,果然就听见他说:“半个月前他就去访友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不信了,隔着窗户她能看到他伸着脖子往屋里张望,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她还是往后躲了躲。
张妈妈翻来覆去就那句话,他也没有再过多纠缠,转身走了。
二姐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这件事。到了第二天就见他提着礼物又来了,却没有到这边来,而是去找段老爷了。
段浩守只是觉得段浩方在躲他。前些日子家里有人传说段浩方在大老爷病了以后,觉得跟着大房没前途就转到二老爷那边去了。他听了气得几乎就要立刻骂上门来,又想再给段浩方一个机会,让他再想想,要是他实在不肯听他的到铺子里去帮他,那到时再骂他不迟。
可是这一连半个多月的‘访友’让他阴暗了,他既想抓住段浩方背信忘恩的把柄,又不愿意像那些市井之人那样破口大骂,他就是要让段浩方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才好!要把他做的错事摆在他面前,让他羞愧后悔!
他就提了礼物去看段老爷,虽是小辈,可他却看不起这个三叔,觉得他不过是个没用的老头子罢了,现在也不出去干活,就靠家里养着他们这一大家子好几口人。
段浩守觉得是他在养着这些人,以后段老爷这一家子也是要靠他吃饭的。所以他来‘质问’段浩方的去向是理直气壮的,段老爷应该为儿子的这种行为感到‘难堪’,然后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他明事理,就应该立刻压着段浩方去大老爷床前赔罪。
他一副兴师问罪的派头,段老爷却跟他云山雾罩的打太极,说自己年纪大了,早就不管家里的事了。说段浩方也大了,儿子都满地跑了,他干什么他这个当爹的也管不住了。哦,他做坏事了?我想他知道分寸的,浩守你误会了。哦,他屋里的婆子说他去访友了那必定就是去访友了,一去十几天?那也是有可能的嘛,我就知道他以前有几个朋友住得挺远的。哦,叫什么我这一时想不起来啊,回头我想起来了再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急嘛,等他回来让他去找你,到时你再教训他!
段浩守说什么都让段老爷轻松的挡了回来,一肚子火无处撒,憋得一张脸红红白白。
从上午说到中午,中午饭都没吃,他又不肯走,段老爷说先吃饭吧,吃完了再说。他就是不动,谁还能把他拉到桌上去?他摆明了是来找事的,段老爷一把老骨头,段浩平断了一只手,哪个都不是他的对手,再说真打起来了反倒难看。
段老爷看得出来段浩守这个人太死板,脾气还大,说不准他真的会打人,看他那个样子,要是真上了饭桌,说不定哪句话说得不合他的意,再喝二两酒,他能把桌子掀了。大老爷现在又管不了他,大房那边只剩下他那两个儿子,昌兴一见他胆子就吓没了,昌隆还是个小孩子。就是把二房的叫过来也是来看热闹的。段老爷思前想后,也不敢起来,就这么陪着段浩守说了一天,到了要吃晚饭了还不见他走,段老爷叹了口气,想着晚饭也吃不成了,结果人家走了!看着他走了,段老爷真觉得浑身都轻松多了。
段章氏过来扶他,他坐了一天,喝了一天的茶,骨头都是僵的。他顾不上吃饭,顾不上歇一会儿,让段章氏去叫二姐过来。
段章氏立刻就让婆子去,二姐没过来前她就先说:“是该好好问问她!我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方儿去哪了!”段浩方每回临走前都是跟她说‘要出门一趟’,至于去哪里,去干什么她统统不知道。很明显二姐是知道的,她自然不服气。
段老爷皱眉骂她:“你知道什么?一会儿二姐来了你把嘴闭上!”
二姐很快过来了,她是知道段浩守在这里坐了一天的。一边心烦这人真是不识相,一边又怕段浩方出门做生意的事怕是要瞒不住了。就像老太爷和大老爷出去做生意,赚回来的钱是全家的一样,这下段浩方赚的钱只怕也要分给另两房了。
以前就他们这一个小家独得,现在要分的人可多了。
二姐现在很烦这种出了力还不讨好的事,这些人要是知道了段浩方出门是去做生意赚钱,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骂死都是轻的。
现在只能寄希望给老太爷了,她知道段浩方赚的钱有老太爷的一份,可能还是大份。不过这个希望也很渺茫,毕竟按她了解的老太爷,那段家整个家是最重要的。这事要是露出去,为了不让段家其他人闹起来,他们这一房吃亏是必然的。
段老爷叫她来却不是问段浩方在哪里,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回来,他一句都没提。二姐见他不问反而奇怪。
他是跟她交待怕段浩守这些日子还会来,让她不要一个人在屋里,最好跟魏玉贞或段章氏在一起。
“当着别人的面,想他不敢闹得太难看。等浩方回来就行了。”段老爷一脸疲态,却为她担忧。
二姐喃喃道:“……爹,我知道了。”
“那行,你回去吧。”段老爷温和的笑着让她走了,出门前她回头看,见他像是累坏了那样已经闭上眼要睡了,连衣裳都顾不上脱了。
段老爷倒是一直对她都挺好的。
二姐的心小小的震动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