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此好心,还会来管我的死活?”他语气淡淡道。
谢妙容不跟他在这句话上头展开,她觉得他有点儿无理取闹。
“正好,我本来要喊你起来洗漱,你醒了,那就去洗洗吧。”
“我不洗!”
“你……”她气笑了,“不洗就别在我旁边睡!”
“你要不想跟我睡,可以去外面的榻上睡。”他立即毫不迟疑的反击道。
“好。”她都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然后在他愕然的目光里,转身走了出去。
等她一走出去,萧弘忿忿的在床上捶了一拳!
“这倔强的妇人!”他口中愤愤道。
他刚才饭都没吃完就进来躺着,原以为她会进来哄自己,可是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有跟着进来。于是他憋着一肚子气,还有晚饭没吃饱造成的不满闭上了眼。不曾想,在等她进来的功夫他睡着了。一觉睡醒,他睁眼发现床前点着红烛,而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盖,他还是保持着发气躺下来的姿势。可见,她都没进来看过他,那红烛只是婢女点的而已。他刚跟她成亲,房里也没有通房,自然那些婢女是不敢找个什么薄的丝绵被给他搭上了。
恰在此时,他听到她在外面说什么明日再画两个图样就成了。
原来,她在饭后就去画她的什么图了,根本就没有管他。这一下,他心里难过得不行,心想,果真他娶的这个媳妇并不爱他,甚至都不关心他。她对他很漠然,只不过才成亲两日,就暴露了她的本来面目吗?他曾经以为,谢妙容是喜欢他的,是在意她的,他一走神,就可以想起昨晚他和她的种种恩爱和缠.绵,她含羞看他,她在他的身下用湿漉漉含情的眼望着他,怎么样,他也不能相信对他深情凝视的女人会变得这么冷漠无情。
在成亲前,他对于能跟谢妙容成亲,能拥有一个喜欢相处的妻子有太多的美好的幻想。可这会儿,他觉得自己的那些美好的幻想都落空了。他不止是丧气,失望,甚至还非常伤心难过。
他听到了她叫婢女们准备去备水,然后过来叫自己洗漱的脚步声,他那时已经撑着手肘,半躺半坐着,便保持了那个姿势不动,看向屏风拐角处。
烛光一晃,她走了进来,表情淡漠。一点儿都没有没来管他的歉然。
然后她语调无波,叫他去洗漱。
鬼使神差地,他居然说他不洗。
一直以来,他最好洁净,在家里的时候,从来就不会不洗漱就上.床歇息。除了在军营里,没有条件洗漱的时候,他也会找点儿水擦了脸才会睡觉。
可这会儿当着她的面,他居然说自己不洗。
说出这种话后,他都小小的羞惭了一下,心想,这下子她肯定更加瞧不上他了吧?
果然,她用一种讥笑他的口吻说不洗就不要挨着她睡觉,是的,她讨厌不洁净的人。这让他想起了她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用这种讥笑的口吻取笑他,说他们萧家是暴发户,不讲礼貌,让人瞧不上。这会儿,还加上一条,还不讲卫生。
他有所联想,就被她的这句话给激怒了,立即就说她可以去外面的榻上睡。
这个话说出口后,其实他是有点儿后悔的,毕竟今日才是他跟她成亲的第二日。昨夜那样甜蜜缠.绵,让他这一整天想起来还要激动呢,他是多么盼望天快点儿黑,然后晚上可以跟她一起再次做那些有情.人才会做的事情,听她在他身下动情出声,让她满足,也让自己满足。
但是这会儿他却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赶她的话。
他一说出口,就怕她受伤,怕她愤然地看着自己,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根本没有这样,她表现得很平静,简单说出来一个“好”后就出去了。
她居然就这么出去了!
所以他全部的愤怒,还有赌气,都没有激起她的回应,她连最正常的反应,就是生气,不快都没有。
她是真的不在意他。
他忍不住脱口而出,骂她倔强。小时候倔,大了还是倔。为什么她就一点儿不向他示弱和低头呢。哦,除了一种时候,她表现得比外表看起来弱,那就是在他的身下,她会变得柔.软,柔弱无比,跟现在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子。
一想起她柔弱的样子,他的心就要软得化成一滩水。他就没法子继续生他的气。
但这会儿他要是追出去,又会显得他自己心虚和软弱,他才不要被谢妙容掌握,捏在手心呢。
萧弘在床上躺着东想西想的时候,谢妙容却在外面吩咐伺候她的婢女阿虫和阿豆把温热水抬到净房里去,她要洗脸洗脚。之所以不沐浴,她认为今天晚上自己一个人睡,也就不用洗身体了。再说了,从昨天到今天,她可是洗了好几次,已经很干净。
阿虫和阿豆在净房里服侍谢妙容洗漱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问她,怎么郎君不来洗呢,他都没有出来。
谢妙容淡声道:“我去叫他,他说他不洗。他那么大的人了,不想洗,我总不能拖着他出来洗吧。他不洗,我就不会跟他同床。一会儿你们替我把外面的榻收拾下,我在外面的榻上睡。”
“什么?小娘子,不能这么做啊!”阿豆立即劝她。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难不成我要忍受他不洗就跟我同床。要是那样,我岂不是太抬举他了。”
“小娘子,您今日才算是和郎君成亲第二日,他或者也是发气才会那么说。可您要是这成亲第二日就不跟郎君同床,可是对您没好处。因为这事情传出去,要是被府里的老爷夫人晓得了,他们会认为你这个做媳妇的不对,留不住人。还有,府里的其他人也会议论,更重要的是,您这么做,不是正让那阿竹得逞吗?所以,奴婢劝您洗了还是回床上去睡吧。”阿豆建议道。
“哎,你们知道什么。”谢妙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要挥走眼前的烦恼一样。
她不想对阿豆和阿虫说,方才是萧弘说了那种话赶她,她怎么能无视他的那句话,还要厚着脸皮去挨着他睡觉?
“小娘子……”阿豆和阿虫切切地喊她,看得出来她们的脸上的表情是非常担心的。
“好了,你们别管了,我跟郎君之间的事情你们别管,我自有分寸。行了,我这也洗得差不多了,你们两个出去替我铺陈吧。”谢妙容沉声吩咐。
“这……”阿豆和阿虫看彼此一眼,无奈只能依言退下。
她们两个也听得出来,主子谢妙容不高兴了。本来也是,主子夫妻两人的事情,限于她们的身份,她们也不该多嘴。
于是两个人尽管担心,还是退了出来,开了箱子,一个人去抱垫的,一个人去抱盖的。
谢妙容穿着木屐,身着寝衣走出去的时候,南窗边的榻已经让阿虫和阿豆都收拾出来了,原先的小几被放到了榻下,在榻的一侧摆放着枕头,还有薄薄的丝绵被,一盏侍女捧烛的铜灯放在榻边。
这张榻虽然不如里面的眠床宽,但是足够谢妙容一个人睡觉了。
谢妙容上榻,躺下,阿虫和阿豆就上前替她拉开被子,再给她搭在腹部。
“你们也累了一天了,下去歇着吧。”谢妙容吩咐道。
“是,小娘子。”阿豆和阿虫齐声答应。
“替我把灯灭了。”
“是。”
两个人欲言又止,阿虫上前去把铜灯用一个长铜勺子给盖熄了,然后和阿豆两人满腹心事的退了出去,再把门给反手阖上。